。 也许这一生她真的没有办法去恨谁,憎恨的心情带给她的从来不是解脱,而是越来越多的痛苦。 对待虞氏,她没有办法将她当成自己的生身母亲,而是将虞氏看作是姚玉书的母亲,一个陌生的,待她还算不错的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 来到俪韦的书房。 房门紧闭,怎么也推不开。一下子令她想到了在南星洲的那一日。 那个时候,白雨渐的书房也是像这般紧闭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开启。只是如今,她的心中不再是满满绝望,而是一片平静。荒芜一般的平静。 她屈起指节,在门上敲了三下。 “白雨渐。” “出来见我。” 她命令道。 可是,里面没有一丝回应。仿佛里面的人早已睡着。 但她知道,他就在里面。 “白雨渐!”她又提高了音量,“俪韦必须活着,听见没有!你还欠我一条命没有还,难道你还要再欠本宫一条性命吗?!本宫要你即刻罢手,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那扇门,依旧纹丝不动。 她的声音终于开始急切,“丞相大人今日行径,与谋逆有何不同?你就不怕今日之事上达天听,累你满门抄斩?!” 唰的房门被人拉开。 那人修长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嗓音清寒,“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娘娘何必牵累无辜?” 蓁蓁却懒得管他,径直往里走。 “别去。”她的胳膊被人拉住,那人几乎是艰难地吐字道。蓁蓁这才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紧握着一把剑。 那剑尖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浓郁的血腥气四散开来,蓁蓁猛地甩开他的手往里走,那人一怔,快步跟上。 血,都是血。 流淌到了脚边,一踩便是湿腻粘稠让人胃里直犯恶心。她的视线,却忽然被一只手掌挡住。 “别看。”他又是低低的两个字,带着一丝乞求。 “你把他杀了?”她很轻地问。 他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发起抖来,“你知不知道……” 白雨渐沉默着,好像成了哑巴。 忽然一道悠远空旷的钟声响起,由远及近地传到他们的耳中。一声接着一声,一共响了三声。 白雨渐一怔,那是宫中传来的钟声,代表有贵人薨逝。 是谁的逝去?会在宫中敲响三声丧钟。 还能有谁?宫中病重,唯有一人,太后虞氏,当今天子的,生身母亲。 他看到,少女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感到掌心中流下了湿漉,冰凉凉的一片是她在哭,那一瞬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给刺穿,呼吸都是血腥之气。 “蓁蓁……!”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她的生身父亲到底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们已经走到了末路,这不过是把她推得离他更远一点。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如此地疼,疼得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白雨渐猛地俯身将她抱住,那样沉默那样绝望地把她再抱紧了一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疼。 为什么会哭?蓁蓁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一日她永远地失去了双亲。 血都蹭到了她的凤袍之上,那振翅欲飞的凤凰染上血色,褪去那高高在上的威严,而增添了一丝艳丽诡秘。 “白雨渐。”她靠在他怀里,冷漠地说,“你好大的胆子。” 比起他将俪韦杀死的残忍和恐怖,她更感到忌惮和可怕,什么时候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权力,在宫中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调动重兵,快狠准,结束了朝中曾经显赫一时的权宦的性命。 前后加起来,恐怕不超半个时辰。 只要他想,这燕京随时都能易主。这一刻她终于清晰地认知到,他是掌握两大家族,权倾朝野的丞相。 为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看向地上的尸体,轻飘飘地问,“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的夫君?” “你当真要剪除我所有的羽翼,杀死所有我爱的人,你才甘心,对不对?” 他的心脏骤然缩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是。” 他说,“没有了俪韦,还有我,蓁蓁,我会举全族之力支持你,你以后的孩子,会是太行的储君,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越过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发着誓,说会永远效忠。 她却将他狠狠地推离自己身边,那么冷漠地看着他,“你让我怎么信你?” “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是不是只要你想,就一定会去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