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了许久,才说,“娘娘是多情之人。” 能够在这座宫廷存活下去的,不是洁白的雏菊。 而是毒花蔓草,是无情之人。 这里是权势的中心,是欲.望的染缸,是滋养野心最好的暖房。 “我一开始,只是想报复一个人。” “后来我发现,其实我只是想让他爱我,想让他尝一尝爱而不得的痛苦。” 也许因为印朝暮,是唯一知道那段往事,还存活在这世上的人,她说出这些话时,并没有丝毫负担,“我抹去他的存在,利用他的才能,抹杀他的功绩。我想看到他恨我。最后,他用性命来偿我。” “我觉得走到这里,我应该释然了。” 她停了下来,忽然苦笑。 “可是,我却频频梦见过往。” 为何人总要困于过往? 他安静地聆听着,好像永远都在那里,沉默地听着她,守着她。 “也许,忘记一切,才是最好的归宿。” 她轻声说,忽然笑了起来,“我听说有一种药,能够让人忘记这一生中,最深刻的回忆。” “我在做那样的药,为此在一个人的身上试验了两年,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他沉默了好久,方才轻轻地问,“娘娘当真,不再回头?” 没有回应。 少女正出神地望着天幕,一片一片雪花悠然自空中飘落,落在她的发上,宛若生出了几缕银丝。 印朝暮负手而立,那一刻他的嗓音有些缥缈,如从云端传来。 “我很小的时候,听闻过一句话。在人间同淋过一场雪的人,也算白头与共了吧……“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怅然。 她噗嗤一笑,“这可不像你啊,我的印大将军……” 一股清冽松香钻入鼻尖,她瞳孔微缩,蓦地看向身旁之人。 “怎么了?” 她目光却是紧锁他不放,她抬步向他走近,越靠越近,几乎贴到他的身上。 印朝暮一脸茫然,却是身姿挺拔,寂然不动,随着她愈发逼近,他飞快地眨了眨眼,有一丝紧张。 她眸光倏地一定。 见他身后,赫然是一株青翠松柏,那松香气味想必是从那里散发出的。 她暗暗皱眉,暗道自己真是做梦做多,都失心疯了,竟然会觉得印朝暮是那个人。 “微臣送娘娘回去吧。” 印朝暮也不过问她的反常,拱手道。 蓁蓁没有拒绝。 …… 落雪纵横,莹莹似玉。 白衣人背对着她,悄然立于月下。一头乌发迎风而起,又散落满肩。 她呼吸一滞。 随着那人摆过头来,拱手作揖,“小臣拜见皇后娘娘。” 她又放松下来,嗓音清脆道,“明琛。” 那双桃花眼眨了眨,泻出些独属于少年人的光华与神气来,“娘娘此次小臣前来,是想告诉娘娘一事,小臣今日,看见皇上与兵部尚书私下议事。” 兵部尚书,是扶绥池家的人。 蓁蓁道: “后宫不得干政。你特意来告知本宫,又是为何?” 明琛眸光一敛。 “实是世叔生前所托。我等今后,不论谁执掌明家,都要力保娘娘。” 他作揖,“还望娘娘莫嫌小臣冒犯。” 明琛说完便告退,只是在路过那黑衣男子时,脚步顿了一顿。 片刻之后又衣袂翩翩,悄然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