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站起身,却依旧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稳住了身形。 她靠近,他却后退了一步。 “皇……皇后娘娘。别再靠近我了。”他的手指抓着桌角,低着头说。 他的喉咙里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干哑无比。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忍不住的。” 她不禁去看他被碎发挡住的眉眼。 他的眼眶周围都是潮红,长长的眼睫沾着浓重的湿气。轻轻一眨,里面的幽暗,便像山一样倾倒下来。 蓁蓁被他吓到了。 说实话,她虽然总说一些没边没际的话,但如果来真的,她是真的怂。 毕竟男女体力悬殊,她干不过他。 她敢那么没谱,都是仗着对他的了解,认定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或许,内心深处就是这么相信着,他是正人君子,光风霁月。 就算被逼到悬崖边缘,也不过选择自毁。绝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 但是现在……她不敢笃定了。 于是,她慢慢地退后,保证跟他的安全距离,这才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她笑着说道:“既然金大人身体不适,那本宫就不留大人了,请吧。” 她的态度客气而疏离。 “是。” 他低着头,背影有些跌撞地离开了。 …… 阔别许久的姚玉书,踏进碧梧宫。打量着四周养护优良的花草,他的目光在一盆长春花上流连,又撇向他处。 “皇后近来,似乎颇有趣致。”他轻嗅一朵兰花。 蓁蓁为他奉茶,“这是苏州的碧螺春,皇上品一品。” 姚玉书坐下,她便与之寒暄起来。 “南枝的功课,若皇上得闲,还请您指点一番。” 他轻轻吹开茶雾,却不喝,而是看向她,“那个姓金的太医,朕明儿个就不叫他来了,免得皇后一天到晚的,魂不守舍。” “皇上,”她唇角轻划,眼中笑意星点,“左右不过是个太医,皇上真龙天子,何须在意他一介草民?” “怕就怕,他不是小小草民,”姚玉书俊眉微挑,眼底却有深意,“若是某个人死而复生,再接近朕的皇后,意图谋夺朕的宝物,又该如何是好?” 这浓浓宣誓主权的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甜甜一笑,“这世间万物,无一不是皇上的,又有谁能夺得走呢?” 他的目光,在她梨涡上停留。 “罢了,既然你心中有数,朕便睁只眼闭只眼。”姚玉书呡了口茶,样子看上去很是惬意,悠悠道,“宫中年岁枯燥,你会觉得烦闷亦是在所难免。只要你肯陪在朕身边,朕便不去想了。” “皇上……” “多余的话,不必说。” 姚玉书放下茶盏,沉吟道:“淑妃最近多梦,朕去看望她一番。” “臣妾恭送皇上。” 少女起身,不紧不慢地行礼。 姚玉书长久地看着她,随即拂袖而去。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蓁蓁若有所思。 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人。长身玉立,白衣飘然。 她转身,打量着男子: “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白雨渐垂眸。 他知道这身衣物,是一件旧物。 也许,就是那位明丞相的。 很难说清楚,心中是什么情绪。 成为另一个人的代替,应当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可为什么,只要想到她会因此流露出笑容,就没有半点怨气了呢? 尽管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白雨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