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不是昏了头,竟觉得今日的他……特别不同。 严肃冷峻的男人过往总是板板正正地穿着军装,连袖口领边都要工工整整毫无褶皱,今天他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还系得不牢有些松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有力且线条悦目的手臂;他的头发竟还是半湿的,好像刚洗过澡,来不及擦干就匆匆出了门。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忽然跳得那么快,恍惚间又觉得半月前的酒精还在发挥效力,折磨得她飘飘忽忽目眩神迷。 “抱歉,”他的气息也有些不稳,“刚才在校场……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是不完整的话,省略了好几个信息,实情是方才他在校场上指导手下的士兵做近身格斗、出了一身汗,转头时却看到她的佣人来找他,说她亲自来了、就在军营外等他。 这是意料之外的馈赠、令他甚至有些惶恐,不敢一身是汗地去见她,只有匆忙回营房冲个冷水澡,因怕她久等,是以连出门都很仓促,衣服的扣子都未来得及系好。 她却被男人这副略显凌乱的样子撩拨得心如鹿撞,忽然也像他一样气息不稳了,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她红着脸颊微微别开了眼,“……先上车吧。” 她的邀请是如此甜蜜,别开脸的样子也那样惹人怜爱,男人无声地多看了两眼,随后才低低应了一声,她偏着头往车后座的另一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过一会儿便感到他坐到了她身边,车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了。 秀知和司机都很懂眼色的,早已纷纷下车去了巷口,车厢之内于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存在一下子被放得很大,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肥皂的香气。 ……令人着迷。 可—— “你要去山东了么?” 她低低地问他,不那么美好的问题已经让她神情间隐晦的甜蜜逐渐消弭了,剩下一片萧索和愁苦,还混杂着深深的担忧。 他听言一怔,并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想了想也没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回答:“……嗯。” 多么无情的答案。 她有些恼了,也或许只是担心,抬头看他时皱起了眉头,语速也有些加快,说:“为什么要去山东?你不是沪军营的么?怎么一天到晚总要往山东跑?是徐振为难你了?他发现你救我二哥的事了、所以要报复你?” 一句接一句像是诘问,可神情却又分明是关切和愧疚,好像很心疼他似的。 他眼前忽而划过一些旧日的影像,那些记忆已然有些渺远,可在眼下却又显得鲜活了,大概是因为与他眼前的这个她有了些许重叠;他的心被她那个样子磨得极软,连说话的语气都要不由自主地放柔,像哄慰惊慌失措的猫咪一样耐心,说:“没有,只是常规的公务。” “政府还没有明确表示要介入日德之间的争端,军方现在的行动只是为了保护平民,”他难得给了她详细一些的说明,也许是为了哄得她安心,“将军应该还没有发现,让我过去只是为了随时掌握山东的情况,不必太担心。” 这都是听起来很真的话,的确有令人镇定的效果,可她的心却还是揪着,看着他的眼神亦仍很迫切,稍缓一缓便继续追着他问:“那你会有危险么?保护平民的话应该不用去打仗的吧?那你还会受伤么?会……” ……会死么? 她没有说出那个字,大约是怕不吉利,他明了她的好意,更为此刻她眼中真诚的担忧而动容,以至于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生出了异样的波澜,好像它要一直那样看着她,一毫一厘也不偏移。 “不会,”他声音低沉地给她回应,语气慎重得像在给出承诺,“我很快就会回来。” 男人微湿的发略微遮住了他深邃的眉眼,可那柔情坚毅的眼神却仿佛刻在了她心上,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