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进来,探头说:“冰洁?冰洁在么?外面有人找——” 开初徐冰洁没把这当回事,只当是有其他班的同学来找她说话借东西,可到后来却听到教室外有些骚动,女孩子们一个个脸颊绯红在教室门口进进出出,回来的时候又都偷偷摸摸地暗自议论,那光景令她十分诧异。 禁不住好奇自己走出教室一看,才见是她哥哥来了,正站在门外等她呢。 她激动得要命,大声叫了一声“哥”,引得走廊里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她才不管,抖着两根小辫子就朝徐冰砚跑去了,心里的情绪可微妙,一来真是想哥哥想得紧,二来也存了些小女孩儿跟人炫耀的心思,想让全校的同学都瞧瞧——那个了不起的军官是她哥哥,是她徐冰洁一个人的哥哥! 她一下跳进哥哥怀里去了,果然引得一片艳羡的低呼,小丫头好得意,小辫子都要翘起来,可惜她哥哥一向不喜欢惹人注目,只轻轻抱了她一下就松开了手,又示意她跟他一起到外面说话。 这实在让人不够尽兴,但能这样徐冰洁也算满意了,于是也没怎么反抗,蹦蹦跳跳地就跟着哥哥走出了楼宇,外面是一片宁静的校园,眼下因为还没彻底入春、草地依然有一半是枯黄的,高大的银杏木也有些光秃,只有松柏常青,颜色是很浓深的绿。 她还看到了张颂成,就站在哥哥的军车旁,还是一张娃娃脸,就算去山东经历了一番战火也仍是一副白嫩嫩的样子,见到她以后眼神游离、摆明是不想跟她对视。 ……哼!不想就不想,她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徐冰洁一拗头、也不看他了,单仰着脸喜滋滋地看着哥哥,还一蹦一跳地问:“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年前还会再去别的地方吗?应该不会了吧?……” 小嘴叭叭的,像倒豆子一样一连串地问。 “昨晚到的,”她哥哥的神情颇为温和,大概也有些想念她了,“来看看你。” 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信封递给她,里面装的还是给妹妹的生活费。 徐冰洁伸手接过来,一摸发现信封的厚度十分喜人,当下笑得更开心,还说:“谢谢哥——这下我就有钱还给苏青了,她都接济我好几个月了。” 这话倒不假。 近几月徐冰砚在山东忙于军务、一直对妹妹疏于照料,生活费寄送得也不甚及时,不巧又碰上她们女校要购置新的冬季校服,徐冰洁这日子可是过得十分拮据,私底下跟苏青借了好几回钱。 徐冰砚亦对此深感愧疚,自知让妹妹吃了很多苦,但他一向沉默寡言,到了这样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哄人几句,得亏徐冰洁自小就没受过什么宠爱、并不太娇气,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还看着哥哥一个劲儿傻笑。 “好,记得谢谢人家,”她哥哥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比平时更温和,“剩下的钱就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必省着。” 算是小小的安慰。 徐冰洁也知道她哥哥是在补偿她,心里可高兴了,眼睛亮亮地点着头,又不忘说:“那哥哥跟我一起去谢谢苏青好不好?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钱借我的,还得跟她姨母要,我是真心感激她——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吗?” 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可徐冰砚却无心跟妹妹的同学有太多往来——她们虽然都还小,可毕竟也是男女有别,他跟一个不熟悉的女学生走得太近总归是不好的,会伤害人家的名誉。 “不了,”他直接表示了拒绝,“我还有公务,稍后见过你们校长就走。” 徐冰洁听前半句时本来还想再争取两句,可后来一听哥哥要去见她们校长便又紧张了起来,哪儿还顾得上继续做媒拉纤?只急着问:“见、见校长?……见校长做什么?” 徐冰砚一看妹妹这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近来没在读书上下什么工夫,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奈,没答她的问题,只说:“再过不到半年你便要中学卒业,往后要做什么你自己可曾仔细打算过?” 如今摆在女子面前的大抵无非两条路:要么踮踮脚、央求家人供自己去读个女子大学,要么中学卒业后便嫁做人妇生儿育女——徐冰洁可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跟哥哥和苏青待在一起,眼下支吾了一阵,就说:“我、我想读大学……跟苏青一起,去读南洋女子师范学校……” 那是民国新立后由华商凌铭之创办的女子大学,的确是一个学习的好去处,倘若在校期间能有优异的成绩,卒业之后或许还可以留校任教。 徐冰砚点了点头,也没反对她的想法,只是问:“你的课业……” 女子学校的门槛虽较圣约翰大学、震旦公学等而言低上不少,可也不是随随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