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又能怎么样?” “就算你把我的人一个不落全都杀光又怎么样?” “你的厂已经全毁了!你的人死了上百个!你能让一切都变回原样么?” 他嚣张地大声叫嚣,一边狂笑一边落下了眼泪。 “真正得益的全他娘是日本人!我冯览不过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 “可是徐冰砚你敢动那些外国人么?你敢碰那个木村苍介哪怕一下么?” “你敢吗?啊?” 犀利无比的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样直插人心,他的讥诮就像他的绝望一样辛辣入骨,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地的鲜血和悲凉。 “没人敢碰他们……大清朝不行,中华民国也不行……” “你这么自命清高……最后不也只能对着我这样的人下手?” ? “为什么你们就都不肯承认呢?” “这个国家……” “……已经完了。” 从刑室出来已是夜里十一点。 上海的秋季果然伴随着十月末的那一场雨水彻底消亡了,凛冽的寒冬在一夕之间彻底入侵,深夜的寒风冷得深入骨髓。 张颂成和褚元一起跟着将军从地下室离开,看着他独自在警政厅的门厅处站着,萧索的夜风使他的背影变得更冷,恍惚间已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很久没有动作,凶暴的气息却在一点一点消弭,这原本应当令人安心的、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又让人更加不安,张颂成和褚元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都涌起了一阵不祥的感觉。 惶恐间将军却忽而动了,毫无预警地阔步向警政厅外的寒冬走去,步伐很快、像是已经做了某种不可转圜的决定;两位副官一见赶紧匆匆跟上,刚走下门厅的台阶却见季公子乘着车匆匆从警政厅外赶来,一下车便一把抓住了将军的手臂,眉头皱得极紧,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下车下得太急、一条腿未能站稳,一个踉跄险些要跌倒,得亏他们将军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了,又沉声嘱咐了一句:“小心。” 季公子却不领情,依然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紧盯着自己旧同窗的眼睛质问:“你要动日本人?” 这突兀的一问令在一旁听着的褚元和张颂成都是一愣,而被问的那个正主却是沉默不语。 “说话啊,”季思言的声音更大了,语气也更焦躁,“你究竟是不是打算动那个日本人!” 夜风凄寒,沉默是漫无边际的,徐冰砚最终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别有深意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你的腿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就早些回云南去。” 这话…… “徐冰砚你疯了!” 季思言一声断喝、眼中再也没有一丝玩笑,右腿的裤管空空荡荡,正随着萧索的寒风来回飘摇。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也很愤怒,可你不能失去理智!” 他急迫地用两只手同时紧紧抓住好友的肩膀,像是试图唤醒他。 “日本人是能动的么?” “那木村苍介背后有日本政坛的人,何况他人还在日本区,你动他会变成外交问题!”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北京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到时候你会被自己人孤立!这么大的压力谁都扛不住!” “还有直隶省——他们早就想对华东动手,如果冯览死了他们恰好就能找到兴兵的理由,如果到时候你再得罪了日本人那就是腹背受敌!别说是我和赵将军,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徐冰砚!你会引火烧身的!” 字字到骨的警示清清楚楚地落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被寒风一卷又飘到无穷远的地方去了,而与旁人的激动相比眼下的徐冰砚实在显得太过冷静,片刻前在刑室中展露的戾气仿佛只是一场幻觉,他连气息都是平和的,宛若无风无浪的古井深潭。 “早些回云南去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已经说过的话,错身向军车走去的背影显得特别决绝,明知道前面不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