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已无意识地攥紧、险些就要崩了她的指甲,他却轻轻牵住了她的手,深邃的眼睛仍旧像初见时那样沉静无波,转过头又让李锐和秀知到楼上去避一避,继而方才对褚元说—— “请他们进来吧。” 而让白清嘉没有想到的是,此刻门外那位带着无数军警里三层外三层把这座官邸团团包围的人竟也是她的旧相识,尽管对方已经脱去了一身清隽儒雅的长衫、改穿了肃穆板正的中山装,眼中的神采也由过去的温吞随和变得冷清刻板,可他的确就是她过去认识的程故秋程先生,半点错都不会有。 “程先生……” 她真是难以置信,看着对方带着人走进客厅时神思还有些恍惚,对方就镇定得多,兴许是因为早就准备好要在今夜重遇故人,尚可对她礼貌地点头。 “清嘉。” 顿一顿,又转而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徐冰砚:“徐将军。” 这荒诞的一幕着实令人瞠目,连一贯冷脸的褚元都禁不住要深深地皱眉,显然不曾料到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今会在南方军政府中掌权,甚至还反客为主带兵围了一个将军的官邸。 唯独徐冰砚神情不变,同样向对方礼貌致意,并说:“请坐。” 程故秋也没推辞,只是始终回避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震惊又带着探究的目光。 “我们接到线报,说将军府上藏匿了叛党,”他的声音绷得很平,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还请将军配合我们搜查。” 叛党? 天晓得当先背叛革命的是哪一方,也亏得他们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而更让白清嘉心寒的却是程故秋——他知不知道此刻躲藏在她家中的就是他的老同学李锐呢?倘若不知道,那他的“线报”恐怕便不太妥贴;倘若知道,那他…… 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此刻的白清嘉已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笔直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朋友,声音比他更自然地说:“搜查?怎么竟会有这样的事?许多年不见了,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她演戏的本事真是比以前高明多了,遥想当初跟徐隽旋那个二世祖退婚时她还演得全不像个样子,如今就流畅逼真得多,仿佛心情还有几分愉快、当真是在同老朋友寒暄。 程故秋的脊背依稀有些僵硬,嘴上也不接话、大概也是因为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她则进一步追着问,语气中已沾上了些许敌意和讥诮,“应当很好吧?南方果然给了先生很大的机遇,如今都这样威风了。” 他抿了抿嘴,眼神回避的意味更重,可这回却不能继续不接话,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便又抬起了头,回答:“今日我有公务在身,恐怕不能与二位叙旧,不如改日我们另约时间小聚,今日还是正事要紧。” 说完,像是生怕白清嘉再开口,索性径直看着徐冰砚说:“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方便? 如此气势汹汹地不与人方便,他人又怎么能报之以方便呢? “请其他人先出去吧,”徐冰砚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十分平和,但气势却极慑人,“先生也应当有话要单独与我讲吧。” 程故秋眯了眯眼,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微妙,斟酌片刻后方抬手对身后的军警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为首的那位军官似乎有些不放心,还试图劝:“程先生,这……” “无妨,出去吧,”程故秋同样声息平稳,“徐将军本就是军部出身,早便视你们若无物。” 这话真通透,说得那个小军官也有些尴尬,思来想去终于还是退下了;徐冰砚没说话,只给褚元递了个眼神,褚右副做事更麻利,敬礼之后便同样带着自己的直属退出了房间。 “时间宝贵,我便不耗时铺陈了,”一片僵持中程故秋先开了口,他直视着徐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