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传来的凉意,眼中倏忽冒出晶亮的光来,仿佛眼前一下子有了希望,他不断地说着,“谢谢,谢谢……” 普通无症状的病人、病人家属及医护要隔离十天,但隔离区可不止,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作为医生还是不会完全放弃这三人的,治愈或者死亡,死亡后或者治愈后,相关接触人员又要单独隔离十天,其中又可能有反复,譬如其中一个人感染,那么时间又要重算,直到所有治疗结束。 这个过程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五个月都有可能。 而此次和感染病人有过密切接触的医护人员,包括叶一柏在内的一共就十个人,医生三个,护士7个,因为鼠疫病情发展是非常快的,所以护士必须24小时工作,医生也需要有人值班,陈医生还年纪颇大,按正常排班的话根本排不开,只能每天精简人员,所以很多事情都只能亲自动手。 “好好休息,只要求生意志强烈,把温度降下来,鼠疫没有那么可怕。”叶一柏温声道。 吴洪浪用力点点头,感受着额头传来的凉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叶一柏又走到2号病人和3号病人病床前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基础体征,同样是腺鼠疫,一个颈部一个腋下都有淋巴肿大的现象,不过这两个还没有出现肺鼠疫的呼吸系统表现,虽然有发烧迹象,但是温度不是很高。 “有事情按紧急铃,护士也会几个小时过来看一次。” 2号床病人用力点点头,而3号床病人却沉默地转过头去。 周护士长在帮吴洪浪掉换已经温了的毛巾,一次次浸入,沥干。 吴洪浪急促地呼吸着,眼眶微红,他沙哑着喉咙开口道:“我婆娘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沥毛巾的周护士长闻言玩笑似地说道:“按我的年纪,你叫我一声阿姨不吃亏,少占我便宜。” 周护士长的回答引起病房里一阵欢笑声,似乎连鼠疫这两个字带来的压抑气氛都缓解了不少。 周护士长还要帮1号病人物理降温,叶一柏还要去等理查给他送药,就带着另一个小护士先离开。 走到病房外,一直沉默没开口的小护士突然开口问道:“叶医生,他们能活吗?” 叶一柏微微顿步,轻声道:“他们还年轻,会有希望的。” 小护士闻言口罩下的嘴巴轻轻张了张,但没有发出声音来,她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也听得懂医生这话的意思,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那个眼里带着期盼的光的1号病人,她抿了抿嘴。 叶一柏迈步往办公室走去,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包括马医生在内的话,现在一共四个病人,但他……只有三盒药。 从磺胺化合物到磺胺药剂,期间必须经过二次加工和提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在上次提纯完磺胺药剂外,叶一柏也托人继续寻找磺胺化合物,但是此时磺胺的用处还未被人发觉,市面上少有此物流通。 而欧洲美洲和华国交通不便,海上航行动辄几个月甚至半年,上次也是运气好,恰逢其会才让裴泽弼找出一些来,让他再找,却没有那么快了。 叶一柏不是没想过向知名医学期刊投稿,早一点让医学界注意到磺胺这个宝藏,但是这几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再加上医学投稿可不是你信誓旦旦地写几句话就行的事,像这种药品类的,具体的临床数据,对比数据,都需要非常详细地搜集,一例还不够,需要系统的有力的证据。 叶一柏这几月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做这件事,更别说现在全球性的医学期刊都掌握在西方人的手里,学术歧视的事情哪怕到了90年后也避免不了,更何况是1933年,这也是为什么脑电图作用及手术治疗癫痫的案例丝毫不介意甚至欢迎卡特医生参与的原因。 比起他个人投稿,卡特医生的共同署名至少能避免那些眼睛长在头上的审核人员一看他的名字和国别就把他的稿件扔到一边的可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