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舟正想开口,便见裴斯远面色极其难看。 “你没事吧?”余舟反手在他手上捏了捏,问道。 裴斯远稍稍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哑声道:“走。” “现在就走吗?”余舟问道。 不待他话音落下,裴斯远便牵着他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琴音。 “琴师?”余舟小声道。 裴斯远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高台,果真看到一袭白衣的琴师端坐台上,正在抚那把琴。 他修长的指尖在琴身上不住按压拨弄,琴音便如流水般淙淙而出。 这曲子与那晚余舟听过的似乎是一支曲子,但不知道为何,如今余舟再听却没了那样的心境。 那日的琴声给人一种旷达洒脱之感,今日却莫名带着几分铿锵,哪怕余舟不懂音律,也听出了几分差别来。 裴斯远看向台上那琴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余舟不明所以,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便下意识朝裴斯远身边又凑了凑,身体几乎与对方挨到了一起。 “好!” 过了不多时,台上的琴音一收,众宾客当即忍不住齐声喝了一句彩。 随即,便有人开始吹捧起了平西侯的这把琴。 平西侯走到高台边拾级而上,走到了琴师的身边。 他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道:“诸位今日只当这琴才是我花力气搜罗来的宝贝吗?” 他话音一落,众人不由一怔,随即都面露不解。 平西侯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琴师伸出了一只手,眼底带着不加掩饰地笑意。 琴师略一犹豫,将自己的手递到了平西侯的手中。 这下众人恍然大悟,竟是纷纷开始朝平西侯道谢。 大渊朝好男风的人不少,平西侯丧妻多年,如今转了性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男宠,众人虽惊讶,但也都见怪不怪,顶多回去之后在背后揶揄几句,当着面自然还是要说场面话的。 余舟看向裴斯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场面有些尴尬,又有些诡异。 “走吗?”余舟问道。 裴斯远拧了拧眉,没有做声,只目光一直落在琴师身上。 琴师今日依旧和昨日差不多,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衫,那白衫是广袖的长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不过并不难看,反倒挺符合他的气质。 其实仔细看去,这琴师的长相也只能算中等偏上,不丑,但也绝对算不上是美人。 平西侯牵着琴师,朝众人说了几句什么,余舟心思烦乱,压根也没听。 就在他转头看着裴斯远走神之际,便见对方瞳孔骤然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事情。 与此同时,只听“砰”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台上落了下来。 余舟转头看去,发觉台上的平西侯不见了,只剩琴师还站在那里。 而此时他身上的白衫沾着红色的血迹,但那血迹显然不是他的。 余舟看向台下,这才发觉平西侯正被一堆人围着,想来那血定然是他的了。 “快叫大夫!”不知是谁喊道。 随即有人匆匆跑着出去了。 琴师立在台上,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大概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侯府的护卫都有些不知所措,执着刀一时也不知该上前将人直接捅了,还是要先拿下。 “他……”余舟怔怔看着琴师。 便见对方将身上染了血的白袍慢慢褪下来,露出了里头贴身的中衣,以及高高隆起的小腹。 大概是这一幕冲击力太大,又或许是因为没看到平西侯受伤的过程,余舟此时竟没顾上害怕。 “是他……”余舟喃喃道:“那个人是他?” 老爷试药成功,且已经有孕六月有余的人,是琴师。 那老爷不就是……平西侯? 余舟终于明白了裴斯远方才的异常是源自何处。 他那么聪明,定然是在方才就发现了端倪。 余舟只觉心里有些发闷,忍不住反手握住了裴斯远的手。 在场的宾客这会儿也看到了琴师高高隆起的小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关注平西侯的伤势,还是该弄清楚高台上这挺着肚子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琴师立在高台上,目光与余舟遥遥相望,眼底带着一抹余舟看不大真切的情绪。 那一刻,余舟骤然想起了昨日他抚的那首曲子。 怪不得当时那曲子的情绪听起来那么恣意洒脱,想来对方在那个时候就想好了今日之举。余舟不知道他用了多久的时间,取得了平西侯的信任,让对方误以为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一切。 而平西侯大概是太过自负,又或许是急于想朝人展示自己的“成果”,于是挑了这么个好日子。只没想想到,琴师蛰伏数月,等的就是这一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