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非蕴眼见她转身,便立即道,“你那日明明说过,你的心能由你自己说了算,可是如今,你又在做些什么?” 辛婵步履稍顿,未曾回头。 她握着千叠雪的手指却不由收紧,一颗心仿佛也因程非蕴的这句话而稍有慌乱。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无关其他。”辛婵的声音轻缓,她再回头看了程非蕴一眼,“非蕴,保重。” 一个人一生要做很多的选择,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如果今日的选择是错的,那么辛婵也愿意在日后承担这种错误所带来的后果。 “辛婵?” 辛婵方才往前走了片刻,出了巷子便遇见了归来的封月臣,他一见提着灯笼,只一身单薄衣裙的辛婵,便唤了她一声。 辛婵注意到在他的身后除却数名正清山的弟子之外,还有一位穿着粗布麻衣,脸色苍白,神情木讷的少女。 “你这……便要走?”封月臣看到了她肩上的包袱。 辛婵颔首,“封师兄,无论是在正清山,还是在外头的这些日子,我都十分感激你的照拂。” 封月臣倒也没有像程非蕴那般情绪激动,仿佛他从来都是此般温润的模样,此刻他也仅仅只是徐徐一叹,“你既已做了决定,我与师父都不好再强留你。” “只是如今谢公子的处境尴尬,你若是去寻他,可要再小心些才好。” 即便是正清山不出手,这其他宗门也总有不会放过谢灵殊的人,封月臣这一句也算是很隐晦地提点了辛婵。 辛婵果然明了,当即拱手,“我明白。” 也许是见辛婵在打量他身畔的姑娘,封月臣便笑了笑,道,“这位便是之前我们从鱼妖手里救出的姑娘。” 辛婵再看她,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容,但不知道为什么,辛婵对上她那双怯生生的眼,却始终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封月臣适时再道一声。 怪不得她从头至尾都安安静静,瑟缩着纤瘦单薄的身躯,从来没有发出过半点儿声响。 辛婵深深看她一眼,她也在看辛婵。 “既然要走,那便快走罢,走得晚了,身后的尾巴怕是只会多,不会少。”封月臣从衣袖间取出来一枚玄铁钥匙,递到辛婵的手里,“将此物交给守在碧晴海的人,乘着玄鹤船离开,路程也能短些。” “多谢封师兄。”辛婵握着那枚玄铁钥匙,轻声道。 封月臣的眉眼浸润着温润柔和的笑意,他伸手轻拍辛婵的肩,“师父说你是有大勇的姑娘,正清山留不住你,这天下也没有任何宗门能够留住你,你的路,你要自己走。” 辛婵骑马出了烈云城,她握紧手里的缰绳,也许是下意识地再回头看了身后那半隐在浓深夜色里的城门一眼。 也许这一去, 她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再回到这座城里了。 这里曾经生活过的人,几乎已经身化亡魂,残破的旧城阙再留不住她那些有关于这座城的过往烟云。 马蹄扬起的烟尘有一瞬迷了她的眼,辛婵闭了闭眼,骑马掠入更深的漆黑夜色里。 寒风拂面是刺骨的冷,马蹄骤然停顿,前肢扬起,声声嘶鸣。 绯红的光芒如丝线一般缀夜而出,辛婵蹬了马背一脚,借力旋身而起,风声擦着她的衣角散出猎猎之声。 辛婵立于树梢之上,她衣袖间散落的犹如月辉般粼粼的莹光照亮了一抹娇小绯红的身影,在那密林中缓步而来,越发清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