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下意识瞧去,那茶香味他似曾相识,正是沈棠特意向郑院判讨得方子,专门为苏皇后而制,闻起来芳香四溢,又带了点清凉的味道。 宋凝撑着疲惫的身子,铜壶的滴漏水声清晰入耳,他猛然想起,当初苏皇后说沈棠制的茶还余了些,让人送到东宫里头时,她面上浮现的不情不愿的表情,一点也不似作伪。 便是亲自送过来了,也一刻都未停留,匆匆离开。 夜月微残,宋凝眸子里掠过的一点星火愈发黯然。 他没有去动那碗茶,起身熄了灯。 次日清晨,陆云昭正同一众侍卫在晨练,便见校场口子处走过来了一道人影。 黑色缎子上的蟒纹尤其醒目。 剑与剑交缠在一起,陆云昭穿得单薄,却有细密的汗珠挥洒而出,与他对战的禁军武艺高强,但到底是陆云昭更胜一筹。 却听当的一声,对方手中的长剑被陆云昭击飞出去。 “殿下小心!”裴琰惊呼一声。 宋凝轻轻一闪,那剑从他鬓边擦过,他一双幽深黑瞳冷冷看向场中。 一众禁卫军同时跪下:“奴才惊扰殿下,罪该万死!” 宋凝提着剑,一步步走来,最后立在陆云昭面前,冷冷道:“陆云昭,孤很多年没有见与你切磋过了。” 语罢,一道寒光斩下。 陆云昭心中一惊,也不敢接,只身子轻轻一晃,躲过这一剑。 宋凝冷声道:“陆云昭,孤命你尽全力,若是不战而退,孤并不会因此而手软。” 宋凝是储君,他下的命令,陆云昭不敢不从,只得提剑相迎。 双刃交锋,一面倒映着宋凝的面孔,“从前母后在的时候,姨母每次携你入宫,母后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自小循规蹈矩,私事如此,公事更是如此,你这么小心的一个人,如今为了她却徇私枉法。孤是不会让这样的女子祸害你的,便是为了母后与姨母的姐妹情,孤也定然会阻止你们的婚事。” 陆云昭虽亦是文武双全,但到了宋凝手里,火候还差得远。 他挡着宋凝的攻势,蹙眉道:“殿下,微臣想娶谁,又不想娶谁,便不劳您费心了。” 宋凝携怒气而来,到此忽然怒气更甚,长剑指向他:“即便她对你目的不纯,你也执意要娶她?” 陆云昭毫不畏惧:“微臣心悦沈姑娘,或许在殿下看来,沈姑娘是个攀附权贵的女子,但她从未主动接近微臣,也从未蓄意谋划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微臣心甘情愿!只要忠勇伯府愿意,只要沈姑娘愿意,微臣定然甘之如饴,娶她过门!” 宋凝阴沉地:“陆云昭,你简直冥顽不灵!” 陆云昭:“殿下三番两次在微臣面前诋毁沈姑娘是为何?是因为她终于不再围绕着您转,所以您如此生气?” 宋凝:“陆云昭,你……” 陆云昭:“殿下,您真的认定沈姑娘贪慕虚荣,攀附权贵吗?若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太液池落水后,她只要去皇后娘娘那哭诉一番,早就可以借由殿下上位了!可是她并没有,这是为什么?” 宋凝讽刺地一笑:“自然是欲……” “欲情故纵么?殿下可好好想想,此后,沈姑娘有做出任何接近您的举动么?” 似是隐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无情揭穿,宋凝恼羞成怒,“陆云昭,你放肆!” 陆云昭:“微臣不敢斗胆揣测殿下的心思,可沈姑娘对殿下是什么心意,微臣却看得一清二楚。” 宋凝一怔。 沈棠的那句话猛然又在他耳边响起:“若是皇后娘娘再对殿下提起入东宫一事,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女,免得污了您的眼。” 宋凝猛地闭上了眼睛,想到陆云昭那番话,心口如刀子刺入一般绞痛难耐,喉咙口的那股酸涩涌上来,他攥住了拳头,手背青筋根根乍现。 往日的每一个画面都如同昨日重现,不断地浮现在他面前。 宫中无人不知,沈棠心悦宋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