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将手中最后一小块糕饼喂进嘴里,“如今凌霄卫要捉拿他,栉风楼要杀他,短时间内,他绝不会出现。” 他不出现,凌霄卫就绝不会知道他所托之人,是栉风楼的杀手。 姜缨正听着,折竹的声音却忽然止住了,他抬起头,对上那少年一双剔透清爽的眼眸。 “还有事?” 折竹发觉手中的油纸包已经不那么热了。 “……没了。” 姜缨讪讪地回,随即他看着少年站直身体,绕过他便要下桥去,他也只好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 但才走了几步,他却又听少年道:“姜缨。” 姜缨立即转过身,白茫茫一片雾气里,少年玄黑的衣袂被晨风拂动。 “你说,如何才能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桥下水流声不断,少年颇有些烦恼的声音传来。 “……呃。” 姜缨愣了好一会儿,见少年的神情逐渐不耐,他绞尽脑汁也只憋出一句:“这……不好说。” 姑娘的心思都是不一样的,姜缨这一时也还没措好词该如何与这情窦初开的少年解释,他才思忖了一会儿,却听少年轻嗤一声。 折竹睨着他,嗓音清泠:“看来你就算有三两个,也没什么用。” “……” 姜缨一时脑袋空白了。 少年转身就往桥下去,姜缨瞧着他玄黑的背影就要被雾气遮掩,便忙喊了声:“护法,您至少拾掇拾掇自己,您样貌生得本就极为好看,想来只要稍稍再打扮打扮,她一定目不转睛地盯着您看!” 少年一定要一头往情爱欲海里扎,姜缨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也不敢再劝了。 反正在栉风楼中,他唯有跟着这位十七护法,才能活得长久,三年来,他已习惯对这少年惟命是从。 折竹听清姜缨的话也没回头,但走入雾气潮湿的竹林里,他又不禁垂眸轻瞥自己的衣袍。 打扮? 要怎么打扮? 天色阴阴沉沉的,日光被厚厚的云层始终遮挡着,在房中安睡的商绒隐隐约约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眼皮沉重,她始终被困意裹挟,慢慢地又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待她终于醒来时,室内静悄悄的,她望向那道天水碧的帘子,好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洗漱。 对面的床榻上不见人,商绒在桌上发现了两个油纸包,她拿起来打开,发现里面是酥皮糕饼。 她拿起来一块咬了一口,里头的蜜糖又香又甜。 推门出去,院子里空无一人,也没有泠泠的水声,原是于娘子在他们回来之前便找人来将那水渠填平了。 商绒心知梦石应该是去了桃溪村的小学堂。 那么折竹呢?他去哪儿了? 商绒走下阶去,朦胧中听见远处似乎有些声响,她出了院子,湿冷的春风迎面,竹林中簌簌声响。 石径尽头的野草丰茂,她没看见什么人却听见呼痛的声音。 但那并非是折竹的声音。 商绒一瞬警惕起来,转过身要跑回去却不防一道身影如风般掠来,他的手稳稳地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跃上林梢。 她嗅到他身上微苦的药味里透出的竹叶清香,脑中紧绷的那根弦莫名松懈,浓烈的白雾里是若隐若现的青绿竹枝,湿润的露珠自叶片滴落在少年的眼睫,晶莹的一颗,被他眨动一下,便弄湿了他的又浓又长的睫毛。 他带她轻踩竹节最终坐在林中一棵粗壮的枯树枝干上,风吹着他乌浓的一缕发轻扬,天光好似被婆娑的竹枝揉碎开来,洒在他苍白的面容。 “好吃吗?” 商绒恍惚间,听见他忽然问。 她堪堪回神,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捏着的半块酥皮糕饼,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吃。” “你起得太晚了,刚出锅时,它外皮很酥脆,里面的蜜糖一咬就会淌出来。”他扬起唇角,眉眼间却有一分遗憾。 “你可以叫醒我的。” 商绒有些脸热,小声地和他说。 “你睡得很香。” 折竹匆匆赶回便是想趁糕饼还热就给她吃的,但他一掀帘,走到她床前看见她眉头舒展,睡意正浓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她叫醒。 “你很少能睡得像昨夜一般安稳,不是吗?” 折竹侧过脸来看她,也不待她应声,他手中一枚银叶飞出去,商绒的视线随之而去,轻易便在穿过雾气,看见了那远处的几道身影。 石子刺中其中一人的腿弯,那人身子一歪便摔在林中草地里,滚了一身泥。 那人痛叫着,哆哆嗦嗦的,半晌也没站起来。 “他们是谁?” 商绒转过脸来看向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