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绒尚未梳发,只着一身雪缎衫裙,在殿门内凝视他,“还是你们的道场?” “……公主?” 抟云何时见过这小公主这般做派,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手受了伤,抄不了。” 商绒说着,伸手拽住梦石的衣袖,将他往殿门里带,又对抟云道:“大真人若真着急,不如便请他替我抄吧。” 殿门“砰”的一声合上,抟云呆立在外头,他盯着那道朱红的门,满脸不敢置信。 这小公主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门内的梦石也有些惊异,他看着商绒松开他便跑去内殿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只听得叮铃哐啷一阵响。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书案上,想起昨夜烧掉的道经,还有那些写满祝文的青藤纸。 他惊觉,原来她并不是一字未抄。 只是昨夜都被她烧干净了。 见她抱着一堆东西掀帘出来在案上仔细挑选,梦石便走过去:“你如今连凌霜的话也敢不听了。”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商绒一边挑拣东西,一边说:“没有您与折竹一直为我遮风挡雨的道理,我自己的事,我想试着自己做决定。” 她仍是她,但梦石看她,似乎与他在蜀青认识的那个眉眼始终郁郁不得欢的小姑娘有了些许的区别,似乎是一夜之间的变化,又似乎是从在宫外的那些日子里便开始潜移默化。 倏尔,梦石想起昨夜在回宫前,那少年在马车中的那句: “我在她身边,不只是为了陪着她玩儿的。” 无论是火烧证心楼,还是捉弄蕴贞与蕴华二人,那个少年来到她的身边,从一开始便为的是一点,一点地解开她心底的桎梏。 梦石此时,才明白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梦石回过神,见她将好几个装着糕饼的八宝盒,以及一些地契钥匙,茶叶糖丸之类的东西塞入包袱里。 “这些地契银票钥匙都是折竹的东西,如今我母妃一直让人看着我,那日幸好鹤紫没来得及翻到暗格最底下,梦石叔叔,请您帮我带给他。” 商绒原打算让梦石将黄金匣子与那个奇怪的鲁班锁都一块儿带给折竹,但她记得那是与折竹性命攸关的东西,她不敢贸然交出。 “那这些茶叶糖丸还有糕饼,”梦石指着那些东西,又发现好几颗又大又圆的珍珠与几个金元宝,他失笑,“簌簌,他若缺钱,还将他的家底儿都交给你做什么?” 商绒看清他眼底揶揄的笑意,她抿了一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您不能带给他么?” “如今守在纯灵宫外的都是凌霄卫,我带这么大一个包袱出去,只怕太惹眼了些,”梦石摇了摇头,随即拿起来一个装满糕饼的红漆八宝盒,又将那些地契银票和钥匙都装在自己怀里,“就这些吧,只当是我从你这儿要了些糕饼吃。” 梦石离开纯灵宫后,便径自往文定门去,乘了马车出禁宫。 越发炽盛的日头几乎烤干了清晨时积蓄的浓雾,梦石的马车停在玉京城一条不起眼的窄巷里。 他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多时听得外头一阵响动,他睁开眼,正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帘子,随即便是那黑衣少年俯身进来。 梦石瞧见他抱在怀里的一个硕大的包袱,眼皮一跳。 见少年脸色有些不好,他便无奈地笑道:“如今商息照的人在盯着我,荣王妃的人也在盯着我,我来见你是要费一些工夫的。” “哦。” 折竹将那个大包袱往座上一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