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却始终心跳的厉害,突然间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 “去寻封珩,让他再添一重人手护着皇长孙。” 从敦煌至此一路,李禹竟把涵儿带了出来。 孩子不会言语,又素来安静,大军从嘉峪关出发,直达酒泉停下休整,李慕方发现涵儿随在军中。 李禹道,“大郢马背得天下,涵儿既为皇长孙,便该早些出来历练,看看这烽火狼烟。” 这话说完,他又道,“就是阿昙,实在娇惯他,不舍他随我出行,为这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幸亏,我是临行那日带走的孩子,不然有得她闹了。” 此番话入耳,李慕想若不是需要将他留给天下人判罪,他大抵已经抽剑杀了他了。 临行日突然带走孩子,还说阿昙发脾气,这与抢有何异。明明所有将领的内眷都安置在敦煌郡内,乃是最安全之地。 偏他带着一个失语的孩子随军同往,居心何在! 而那日嘉峪关前,裴朝露苍白地几欲破碎的面庞,大抵也不是因为风寒之故。只是三军阵前,她为保军心稳定,为防自己同他起冲突,便什么也未说,甚至连一个暗示也没有给。只从容安静地送别诸人! 不,她说了。 她说,早日,带我回家。 原来,她彼时之渴望,不仅仅是对亡人的思念,还有生人的不舍。 她的孩子,千万里离她而去。 李慕自知晓涵儿在军中,便将贴身的封珩派了过去,暗中保护,亦发信告知裴朝露,以慰其心。 这半年多来,倒也真如李禹所言,只是带他出来看一看狼烟厮杀,看一看战争的残酷。李禹处护着他的人亦有不少。 只是李慕始终也不曾真正放下过心,譬如此刻,他只催人带队增援李禹。 “你且看一眼皇长孙,再来复命,看……”李慕的话还未说完,瞥眼间却是一个激灵。 他看见临近城门口,在厮杀的阵中,太子马背上竟然坐着一个孩子。 涵儿。 李禹竟将涵儿带上了交战的战场。 且入了战火最浓的一处阵眼里。 上有弓、弩,下有伏兵,周遭有冷箭流矢。 “常林,带人支援太子!”李慕厉声,“护他且战且退,归来中路。” “周荣,待□□手掩护,快!” 李慕望着顽强抵抗的汤军,只握紧了缰绳。 “太子殿下,齐王能来吗?”唐亭贴身护着李禹,配合他露出一点险情迷惑数丈外的人。喘着气压身问道,“齐王有的是将领,便是见皇长孙有难,亦未必亲来!” 李禹挥剑砍敌,退马避在一处敌军稍少的地方,冷笑道,“自然会。” 他将怀中孩子搂得紧些,如同搂得是他母亲。 任李慕再擅长行军作战,今日亦不过是为他作嫁衣。 待李慕的兵甲破开城门,他便该为救孩子死在冷箭中。届时,这战中至战后,便只有他一个主子了。 “殿下,您看——”唐亭抬手指向前来增援的将士。 李禹蹙眉遥望,又转首望向中路,那人正指挥着最后一波进攻。天水的城门即将破开,守城的敌军亦奋起全身的血液,叫嚣着拼杀而来。 李慕同他眸光接过,竟是半点伪装都没有,一双凤眸中全是不屑与冷漠。 圆木撞击着城门,云梯座座架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