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退开身,两侧侍者上来。 一人捧簪,一人侍戴。 贯穿冕冠的金簪长五寸,实心而制,一头平整圆润,一个尖细锋利,宛如一柄利器。 从来都是有专门的人侍君而戴,受宠如苏贵妃,伴君数十载,却也从未有机会碰过那枚簪子。 “妾身不想重新来过。”苏贵妃立在一侧,望着镜中的男人,眼见他面色就要浮起两分不豫,话亦再度落下,“妾身想着能年轻个十岁,给陛下再添些子嗣。” 她笑的愈发明艳倾城,“当日生六郎坏了身子,郁气结于胸,终是遗憾。补能补得多少,不如陛下再赐妾身一个。” “我们、好好的重头来过。”话至此处,苏贵妃竟是双颊飞霞嫣红,一片娇媚含情。 “再眠一眠,朕去看看婕妤。”李济安起身,满目都是笑意,扶着她送至床榻。 “恭送陛下!”一室宫人,在苏贵妃的带领下,跪送君王。 “歇着吧!”李济安盘着手串,按了按苏贵妃肩膀,已是天命之年的男子,脚下步伐竟又踏出几分意气风流。 苏贵妃就着宫人的手起身,呼出一口气,转身上榻时,面上多了两分厌恶和嘲讽。 帝王无情,大概便是如此。 看似在意儿子,然和他自个相比,儿子亦不过是他收复失地的一个臣工将领罢了。 * 偏阁中,李济安正在用早膳,四下没有侍者,只有面色苍白地穆婕妤伺候在侧。 “朕就不该奢望你会是个软和的。”李济安从她手中接了碗盏,“阿姐□□的人,真真和她一个脾性,太倔又爱管闲事。” “公主管的不是闲事,是家国天下事。妾身管的亦不是闲事,是孩子的事。” “这是起了要陪六郎同去的念头?”李济安用了口粥,“敢这般同朕说话了!” “妾身不敢,乃一时心急,望陛下恕罪。”穆婕妤低了头,躬身跪下去。 “起来!”李济安一把扶住她,亦给她盛了碗粥,“用了,养养精神,午后让禁军护着去洛阳。” “谢陛下!” “你承了阿姐不少本事,但是别学她的性子,朕不喜欢。”李济安看着低眉用膳的人,话不由多了些,“一个公主,家国天下事便不该是她管的。你也一样,是你的儿子吗,这般上心!” 穆婕妤手下微顿,抬眼视君,片刻道,“妾身受教了。” “见到六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可清楚?” “清楚!”穆婕妤已经半句话都不想再多言。 “阿昙到底还在东宫,便是出了东宫,亦是在朕的国土上。”李济安看出她的敷衍,遂笑道,“阿姐可就剩这么点血脉了,你可拿捏清楚了。” 穆婕妤勉励压制着起伏的胸口,从座上起身,伏地叩首,“陛下安心,妾身自谨言慎行。” “好了,别动不动就跪。”李济安虚扶了她一把,起身道,“待过两日,阿昙回宫,且还有事需你去劝劝。” 话音活下,他亦有些不满,“那个孩子,也就看着老实,着实是个能折腾的。” 竟然能从东宫走出来,让天下为她作证,金蝉脱壳逃生,眼下又这般回来,裴氏的那点事,一时三刻想来是过不去了。 李济安提眉,不由浮上一点恼意。 “不知陛下所指何事?”穆婕妤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