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为太子和齐王设的百花宴,然太子出征未归, 未免齐王一人尴尬,此间尚有其他宗室子弟一道赴宴。 初时是宴会,而后则各自玩乐。 宴会初,男女左右分桌而食,右侧皆是儿郎,首座坐着李慕。上首三座乃太子妃, 苏贵妃和德妃。 李慕退了阴家婚约,复身子大安。各高门自是欢喜,个个都盯着齐王妃的位置。哪怕不是正妃,侧妃亦无妨。 当然也有人想入东宫,毕竟东宫之中皇长孙患哑疾,太子妃又身子羸弱,不是好生养之相。 “身子可好些了?”德妃起身扶过裴朝露, “要是不利索,坐坐便回去,这里有妾和贵妃娘娘。” 穆清顾念她身子是一回事,然此刻更在意她的心情。 这百花宴是为李慕而设,陛下却非要裴朝露掌宴。旁人看不明白,她却清楚,这是要裴朝露说服李慕成亲,为大郢开枝散叶,以添司天鉴说言的祥瑞。 “名册带了吗?本宫看看。”一旁的苏贵妃不咸不淡地开口。 裴朝露冲德妃笑了笑,抬首示意女官将名册奉上,“ “母妃请!” 两侧诸人,左处儿郎自无人关心名册勾选,左右都清楚是来陪衬的。偶尔两个同李慕说得上话的凑身言语了两句。 不过是玩笑问他可看中哪家姑娘,亦或是让他自个直接上去勾画了,自也无人会多言。 李慕一贯的冷漠疏离,眼下更无心应付。 他的一颗心全在裴朝露身上,却又无法这般众目睽睽看她,只留一抹余光落在她身上,却也不甚清晰。 唯有她发髻的步摇在秋阳下闪出一点温润光泽。 步摇轻晃,金钗忽颤,他总觉是她摇摇欲坠的一副身形。 承恩殿宫门紧闭后,她当是恨极了他,连着林昭都不放出宫门,他便也得不到东宫的一点消息。 只连着七夜,每夜乔装守在承恩殿外。 偶尔能看见她临窗倚坐的身影,或是由人扶着转入里间的模样。 李慕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望上座扫过一眼。上头有他生母与养母,看一眼亦无妨。 只是这样一眼,他还是觉得心惊。 大抵是落胎后畏寒,才十月,她已经披了狐裘,一张苍白的脸掩在风毛中,尤似娇花被雨淋,不甚堪折。 然这才七日,她如何经得起外间冷风。 这宴前些日子李慕本已回绝,陛下一时没有回应,他便当已经不了了之。 却不想,直到昨日却又提出,言是太子妃之意,其身不过微恙,宴可如常进行,请齐王殿下安心赴宴。 闻“安心”二字,李慕又觉她话里有话,一时理不清头绪,遂应宴而来。 “这名册如何干净如斯?”上座上,苏贵妃蹙眉问道。因讶异,一时声响有些大。 “太子妃便是染恙在身,看个名册的事,不至于都要这般耽搁吧。” 她将册子扔在桌案上,扫过左侧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不耐地揉了揉眉心。 她之不耐自是要应付这般多人的择选,觉得委实麻烦。 流露的是对裴朝露的不满。 然,她那样一扫,眼风从诸女郎身上过,是个人都不自在,尤觉被人嫌恶。 一时间,左侧群芳大半人心中被堵了口气,自有对苏贵妃这般看人敢怒不敢言的。然大部分是对裴朝露不满。 是她的失职,惹得贵妃不快,使她们莫名被嫌弃。 而更重要的一点,诸人心中都知道这次择人的方式和掌权人。 因着苏贵妃伴驾鲜有闲暇,而德妃又才上高位,陛下遂把掌宴择人的权利全权给了太子妃。 方才,苏贵妃翻阅名册之际,女郎们便屏息翘首,想着自己已被首轮择中。结果,这太子妃竟是一个都不曾勾出。 让她们连对比、参照的机会都没有。 西北道高门的女郎,曾在敦煌郡守府,因裴朝露看管甚严之故,对她没有多少好感,这厢又经此一遭,更是将她视作了眼中钉。 只个个暗中眼风扫过,欲要联手将她拉下。 “不是母妃这个意思。”太子妃的声音缓缓而起,只含笑道,“是儿臣想着此乃齐王之终身大事,与其你我择选,万一有个疏漏没择中他心仪的,白的惹他不快,倒不如让他自个选。” 话至此处,裴朝露转首望向李慕,“齐王殿下,您说本宫说的可在理?” “皇嫂所言甚是。”李慕拱手致礼。 她给他结亲,彼此已经历过一回,总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且此间诸人,她选与不选,选哪个,都得罪人。 若今日非要择出一人,李慕宁可自己来,也断不要再经她之手。 左侧女郎们闻此言,心中稍平了些。只是望向裴朝露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