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给学校快递点打了个电话。不到半小时,一份包装精美的快递件就出现在何啸宇面前。 晚上,何啸宇照例穿着奶牛睡衣,戴着耳机,靠着床沿,捧着ipad斗地主。听到宿舍门开了,偏过头发现是夏冉江,赶紧摘下耳机,游戏界面选择了托管。 今天有你的快递。我帮你拿过来了,在桌上。 何啸宇漫不经心地说,可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跳了下来。 夏冉江放下书包,脱下外套,往冻得通红的手里哈了几口气,拿起快递袋,看到包装上一行油印的地址,转身瞅了瞅何啸宇,脸上露出兴奋的红晕。 是什么? 夏冉江撕了半天没撕开,何啸宇要了过来,从抽屉里拿出剪刀,顺着文件袋边缘剪开,伸手掏出里面的信封,递给了夏冉江。 我擦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发财了。 还没等夏冉江拆开信封,何啸宇憋了好久的话脱口而出。 夏冉江拆开信封,里面十几张红票子散落在书桌上。夏冉江点了点数,又从书架上抽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划掉最后一行红字。 原来做翻译这么挣钱啊。 何啸宇密切注意着夏冉江的表情,生怕夏冉江生出一丝怀疑。 太累了。不过挺有意思的。而且的确还能挣点钱。 这是你最后一笔?你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全是你做的项目,这一笔之后好像没看到新的啊。 何啸宇拿起夏冉江的笔记本,装模作样地翻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最近要准备考试,下周省电视台还有个访谈,还要跟杨新程做调研,事情太多了。我刚从图书馆查资料回来。 夏冉江把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本书递给何啸宇。 你不是一直找这本书吗?今天图书馆进了好多新书,我就守在书架上,管理员把标签刚贴好就被我拿过来了,绝对你是第一个读者。 我擦,太爱你了。 我还以为这笔钱就没了呢,看来是小人之心了。说吧,想吃啥,周末找个地方搓一顿。 意思意思就好,吃啥都行。 何啸宇此刻注意力并不在书上,而是被剪碎的快递包装包装再怎么以假乱真,可毕竟没有经过物流,破绽太多。夏冉江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畅快感中。何啸宇假装坐在椅子上看书,等夏冉江一进洗手间,赶紧抓起快递包装,找了个最远的垃圾桶扔了。 拿到钱后的夏冉江似乎也放下了心中最后的芥蒂。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一点损失,可即便理性如此,多年来的克勤克俭、担惊受怕却让他不得不对哪怕一分一毫都看得极为重要,更何况是自己双手辛劳所得。而已经共同生活几个月的何啸宇并不能完全理解对他来说,钱虽然重要,但是并不难获得,如同一出生就沉浸在茫茫太平洋的鲸鱼,从生到死脑子里不会有干旱这个词汇。而夏冉江却如黄沙延绵的撒哈拉中一株绿植,竭尽全力从干热的空气中汲取水分子,以滋养孱弱的躯体。如果说1700块钱是一壶水,夏冉江将其视为久旱甘霖,而对于何啸宇来说,不过就是呼吸气流从水面意外激出的水柱,壮观而无太多意义。 童哲,你这处值小数点后少了个3,我说怎么测不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实验室里,童哲带着护目镜,心不在焉地一手杵在计算机键盘旁边,手肘触到了按键,屏幕上出现了一排字母。 哦。童哲答道。 学长托着记录盘,摇了摇头,走开了。 童哲已有两天没理会夏冉江了。电话没接,信息也不回。有时候思考进了死胡同,一度想着干脆从现在的状态中跳出来,恢复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一想到夏冉江的身影,就不争气地嘴角上扬。童哲内心是挣扎的。就像一只兔子,为了生存不断在地上挖坑,可是挖得太深,自己却再也跳不出去了。一连串的问题在童哲脑子里萦绕,最终却变幻成无数昏鸦,翅膀扑棱扑棱拍得童哲心烦意乱。一瞬间,黑压压的雅雀散去,童哲本以为会出现真正的问题所在,可是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脸孔,而且是扭曲的脸孔,上面写着占有、嫉妒和不安。 突然,叮地一声,手机来了条短信。童哲惊醒,四下看了看,实验室已经没人了,只剩自己一个人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生日快乐。 是夏冉江。 童哲看到这四个字,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半。刚才半梦半醒之间,一种神奇的力量似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现在也不那么纠结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