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哎,这束花是谁放的? 正当夏冉江半蹲着清扫墓碑前的空地,正准备把旁边一束已经有些褪色的塑料花拿开,严如低声嘟囔了一句,引起夏冉江的注意。 这不是您放的吗? 应该不是啊,我之前的确放过花,可是这是新的,也不是我的花。严如皱起眉头。难道你爸有朋友来过? 是我。 这声音虽然低沉,却如晴天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严如内心深处,瞬间激活尘封的记忆。严如愣住了。 夏冉江看到严如有些惊愕的表情,顿时觉得不对劲。起身往外靠了靠,才透过弥漫的烟雾看清刚才说话的是谁。 过道里站着一位中年妇女。虽说与严如年纪相仿,倒不如说这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只是常年辛苦劳作让严如已经显露老态。中年妇女一头栗色卷发垂在双肩。上身套着一件暗红的呢子大衣,大衣胸口的黑色渐变色块上缀着米色、金色的凤尾和枝叶形状,沿着宝石排扣聚拢,一直延伸到衣摆。右手手腕挎着一款镶金边的定制包,自然垂在腰际。中年妇女戴着黑色墨镜,墨镜镜框托在苍白的颧骨之上,镜片几乎覆盖半张脸。 夏冉江一时也愣住了,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阵莫名的滋味。 您是? 霁虹?几乎是同时,严如有些失声叫了出来。 如同平地惊雷,这个名字让夏冉江彻底呆住了。灵魂深处一声妈被禁锢了十几年,此刻却挣脱而出,挤在喉咙里,却忘了如何发声。夏冉江想迎上去,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双手颤抖,刚迈出一步,可是脚一软,差点跪倒。突然,夏冉江如同恶魔附身,慢慢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噙满泪水,太阳穴青筋凸暴,恶狠狠地瞪了易霁虹一眼,转身逃开了。 夏冉江,夏冉江 严如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夏冉江已经如疯了一般早已跑远。易霁虹身后的随从跟了过去。 易霁虹,你这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呢? 严如有些责备,但是又有些担心,不时踮起脚朝着夏冉江逃离的方向望着。 易霁虹没有说话,把手提包放在一边,半蹲下来,摘下手套,小心地把夏冉江绊倒洒落一地的银元宝收拢来。从竹篮里拿出三支香,点燃插在面前的陶土坛上。又从白布下抽出纸钱,点燃一角,扔进元宝堆里,顿时一阵青烟腾起,接着一团火苗从缝隙里窜出,火焰吞噬了一切。 我来吧,这儿脏。 严如给易霁虹让出一块空间,蹲在侧边,放好祭祀品后,不断往火堆里添着纸钱。 两人沉默不语。火堆里先前上坟未燃尽的鞭炮时不时炸裂,最底层的灰烬在噼里啪啦声中腾了起来,一阵阵热浪袭来,空气里满是灰黑的粉末,粘在易霁虹头发上。可是易霁虹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半蹲的姿态。 承禄,我又来看你了。 易霁虹突然开口,喃喃自语,又是一声叹气。 不到半小时,带来的纸钱都烧完了。严如将祭品倒在空地上,收好碗筷。 我们走走吧。易霁虹说。 公墓外是一条下山小路,路两边栽满了松树。两人静默地走着。 你不是说不回来么?严如开口打破沉默。 但是我不得不回来。 之前的电话都是你打的? 是的。 你不是说,等着夏冉江主动打电话给你吗?你这样贸然出现,他怎么能受得了? 严如。易霁虹停了下来。我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我为什么走,你也知道。这里的一切早已让我伤透心,可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儿子夏冉江。 你真的,对不起他。这十几年他受过多少苦你知道吗?你从来没出现过。你当初就这么一走了之。当然,夏承禄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是一个母亲啊。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谁没有苦衷。人生下来本来就是个苦衷。严云长长叹了口气,试图缓和激动的情绪。好在如今夏冉江出息了,也出落成大小伙子了,以后前程必定无量。相信夏承禄在地下有知,也该心安了。 这也辛苦你十几年的照顾。 因为他是夏承禄的儿子。 严如声调陡然增高,又似乎发觉自己失控,紧盯易霁虹的眼神突然有些慌乱。 算了,过去的事情也都过去了。说说吧,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想带夏冉江走。 带他走? 对。我要带他走。易霁虹停住脚步。说来惭愧。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