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上升的这节电梯并不像之前那节那样安静,篮球在手和地板之间来回拍动的声音,从外面都能听得见。 电梯至11层,“叮”的一下打开。 在此之前,她曾想象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面,在袅袅热气的栗子铺,在黑胶唱片机的下个转角,在浪漫文艺的画展…… 总之不是现在,不是他打完球回家,她一脸颓丧等电梯的现在。 哪怕仅仅是为了圆她会过得很好的谎,她也不能和他在此刻相遇。 可怎么办,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荒谬。 呼吸暂停片刻,倪清的瞳孔于一瞬间放大,镶在程崎身上,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怎么办,我该说什么? 还是,什么都不说? 那个时候他分明说过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 想到这儿,倪清默不作声的抿抿嘴,把手中的厨余往身子后面藏。 余光中,她看见程崎从电梯上下来,迅速低下了头。 她不确定他是否有认出她,因为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与她擦身而过,那感觉就像,就像他们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好像事实也的确如此。 篮球声还在继续,只不过渐行渐远,直到声音完全消失殆尽,倪清才慢慢回了头。 “砰”,她看见,朱月栀家旁边的门,被紧紧砸上了。 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浩劫,倪清盯着那扇门看了好几秒,待他毫无动静,才松了口气。 她从包里找出手机,下意识点开朱围的聊天窗口。 倪清垂下眼,嘴巴里小小声念着腹稿,打下这行字,“你家隔壁搬来新邻居了?” 但却没发出去。 指腹在发送键上踟蹰几秒,倪清啧了声,挠了挠头发,把它全部删掉,后有些烦闷的把手机丢进包内,双手抱胸,将单肩包拎拎好,支起脖子,继续盯着闪烁的电梯楼层看。 管他呢,反正他们早就是陌生人了,分手时说的干脆,现在拖泥带水算什么事……她想干嘛?要干嘛?能干嘛? 想到这儿,倪清暗骂自己神经。 嗯,不去打听程崎的消息,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纵使是这般想着,在电梯下行至15层的那一刻,她还是鬼迷心窍似的重新拿出了手机。 “您好,或许等您不忙的时候方便解答我一个疑问吗?” “我正好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朱围回复的很快。 倪清抿抿嘴,斟酌着措辞,“您家的新邻居,和您熟吗?” “哈哈,你遇到新邻居了呀?”朱围说。 倪清不知怎的,不知道怎么回了,所以没有回复,等待他的下文,“其实我跟他们还真不太熟,大概是两个月前吧,为了小孩子高考搬来的。” “这样子,”倪清顿了顿,“是一家三口吗?” “还真不是,家长是两位女士。嗯……其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倪清打得很慢,“凑巧在楼里碰上了。” 想了想,她补充一句,“觉得他们是一户好心人家。” “哈哈,那应该就是吧。”朱围回,“不好意思,我得去开会了。今晚忙,晚点聊。” “好。” 话题算是落下帷幕,倪清却揪着字眼不放——两位女士……是指他的妈妈和外婆吗? 她想的入迷,丝毫没有发觉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塑料袋虚无的触感滑过小腿上的肌肤,她这才侧目,哪曾想又看见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此刻,程崎正拿着一个黑色垃圾袋,低头玩着手机。 他就站在她旁边,近在咫尺的距离叫她心里敲小鼓。 很快,电梯到了,二人走进电梯。 好的是,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周围十分安静。 坏的是,一直到1层,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接着,在公寓接待员热情的招呼下,程崎和倪清一前一后离开大厅。 室外的傍晚,风里有湿湿的凉意,在耳畔刮过的时候,带来树叶颤动的声音。 倪清穿米色t恤,黑色牛仔中裤,搓搓手臂上的鸡皮,停在公寓楼门口。正是散步的好时节,楼下还挺热闹。她看看手上的垃圾,又看看程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没办法,她不知道垃圾桶在哪。 好吧,如果一定要说实话的话,她也承认,她有私心,她想看看他,看看那个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过得好不好。 程崎没换衣服,还是方才打球的那身,黑t恤和短裤,t恤后背汗涔涔的一片,好在是黑色,若是不仔细看,应该是看不出的。他的头发长了,从板寸变成利落的短发,肌肉线条倒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