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去了?”出乎意料的,徐空月居然又说话了。 徐成南心头微喜,脸上不自觉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意,“如果你能叫我一声‘父亲’,我明日便带你去军中。” 徐空月仰着头,轻轻摇了摇头。“我父亲……他死了。”他说这话时,目光微微低垂,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幽深的哀伤。“做我的父亲,不好。” 徐成南心中微震,他忍不住想,这孩子难道是把他父母的身死,归咎于他自己身上吗?他蓦地想到,问兰闹脾气的时候曾脱口而出:“他命那样硬,父母都死了,他能有什么事?”原来他虽然不曾言语,却都听在耳中,记在心中。 他握着徐空月的肩,缓缓蹲下来,直到与他视线一齐高。“孩子,你要记着,你父母双亡,并非你的过错。” “那是谁的错?” 徐成南一时之间却无法回答。漠北城破,原因有太多,就连他也不敢轻易言说。他只能对徐空月说:“孩子,你记住,漠北城破有很多原因,只是都与你无关。”那些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不是一个孩子能与之较量的。 徐空月又不说话了,他垂下目光望着手里的木雕短剑。 时光荏苒,一转眼,当年那个瘦骨嶙峋的孩子长成了芝兰玉树的少年,引得无数少女芳心乱动。可谁能知晓,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心底藏着狠狠的恨意,不显露于人前,却在暗地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将知晓的事告知于他。 “荣惠郡主以死喊冤,陛下彻查之下发现,南嘉长公主被屈打致死。”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何有那样大的胆子,不但对一国长公主动用死刑,甚至在将长公主屈打而死之后,才伪造了她的画押。 可那证词根本经不起查验——活人与死人的招供是有很大区别的,更何况长公主出身高贵,能识文断字,证词之上又怎会只有画押而没有亲笔签字? 皇帝听闻,勃然大怒,参与会审南嘉长公主的三司纷纷被革职查办。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瞧了一眼徐空月——他虽然不曾过问此事,但燕王谋反一事闹得这样大,他就算不想知道,也被迫知道了不少事。 会审南嘉长公主的主审,名义上就是徐空月。他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给他这样大的权利,也好奇三司都被革职查办了,为何唯独徐空月还能安心留在家中养病?甚至皇帝还数次派来御医,为他诊治。 徐空月静静听着,苍白消瘦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点儿讥讽的笑意:“竟然如今才装作发现真相的样子。” 徐成南微微一惊,脱口问道:“什么?” “陛下早就知晓,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他负责主审南嘉长公主,自然不会发现不了南嘉长公主是被伪造了画押。他发现之后,立即进宫便向皇帝禀明了此事,却不曾想,皇帝直到如今才作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 当时他对南嘉长公主府满怀恨意,自然也不会刻意做些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却让皎皎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想到这里,眼前又浮现出那人从高处一跃而下的景象。他只觉得心上破的那个口子愈发大了起来,寒风打着转似的在里面呼啸着,彻骨的寒意从心口四散开来。 他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汤婆子。可那一点点暖意,根本无法驱散从心底深处迸发的寒意。 徐成南瞧着他脸色更加惨白,不敢再说什么,正要走,就听到他问:“哪日下葬?” 不同于先前的讥笑,也不同于往日的沉默呆滞。徐空月问起这个问题时,双眼微微出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满心哀伤。 徐成南一直都知道他对南嘉长公主府抱有成见,只是当年皇帝赐婚,他又不曾拒婚,便想着时间总能化解一切。可如今想来,时间或许不会化解一切,有时还会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