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话音刚落,皎皎便开了口:“李大人是本宫邀请而来,是否要将人赶走,可容不得摄政王干涉!” 徐空月的气恼与酸楚在接触到皎皎的眼神之后,蓦地败下阵来。 他低垂着目光,仿佛瞬间被戳破的气泡,所有凌厉的气势瞬间消散。“可我是当真有要事与你商议。”低落孤寂的话语,几乎不像是如日中天的摄政王会说出的话。 然而他真真切切站在这里,仿佛用最卑微的语气祈求她能留下来。皎皎却不由得想到,从前她也总是这么同他说话的。 虽然她求了舅舅,让徐空月不必再前往西北驻军,但徐空月却仍是忙碌,长时间不留在府中。有时甚至一连几日,她都找不见他。一去打听,才知道他有公事在身,几日前便去了外地。 一次两次,皎皎都忍了下来。她已经断掉了他上战场的梦想,就不能再阻碍他的仕途。可成亲一年多了,他待在府中的日日寥寥无几,她便再也受不了委屈,在徐空月即将又要出门时,将他拦了下来。 那时的她,也是用着这样卑微的语气,问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不能不去吗?” 可是徐空月是怎么回答的?他冷冷的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扯开,眉心紧皱着:“朝中之事,事无大小,不可不去。” 那样冷漠,那样绝情。 于是皎皎也彻底冷了神情,面露厌恶。“摄政王的要事,难不成是又要将哪位朝廷重臣满门抄斩?” 徐空月的脸色顿时惨白。 自他登上摄政王的位置,便有许多朝臣不满,纷纷跳了出来对他指手画脚。尤其是他重兵陈列于边境,时刻提防北魏偷袭,更是惹得朝中不少文臣不满。 而他如今权势滔天,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忍气吞声。于是便挑了几个上蹿下跳最凶的文臣,杀一儆百。 这一招确实好用,原本气得跳脚的文臣顿时老实了不少,就小皇帝如今见了他,也愈发怯生生起来。 他知道自己杀戮太重,但有时只有强权才能压人,为了便宜行事,他不得不如此。 可如今面对皎皎眼底不加掩饰的憎恶,他仍是觉得心口一痛。 满心苦涩无处诉说,而面前的佳人不过轻轻一瞥,“摄政王的要事本宫着实不感兴趣。”而后又偏过头,对身侧的李忧之轻声细语:“李大人,请随本宫来。” 微微的熏香从鼻端远去,徐空月站在原地,独自面对遍地孤寂。 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被人当面拒绝,竟是这种凄楚不堪的感觉。 而他今日所受,尚不及皎皎从前所受十分之一。 所以,他不过是活该。 —— 离了潋滟池边,原本积攒着无边怒气的皎皎顿时垮了肩膀。她神情恹恹,对李忧之道:“本宫今日身体不适,便不邀请李大人前去明华殿了。” 李忧之这时总是很有风度,朝她俯身行礼道:“那么微臣便出宫去了。” 然而他刚一转身,身后的皎皎又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李大人。” 李忧之回过身来,目光如落满阳光的湖面,平静祥和,没有半点儿涟漪。 皎皎轻咬着下唇,在他平静的目光之下,许久才出声:“我频频传召大人入宫,是否给大人造成了困扰?” 他如今虽是朝中新贵,但新贵也就意味着在朝中根基不深。她本意是想扶持他与徐空月对抗,但倘若还未能扶持起他,便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那么她会心生不忍。 李忧之平静的眼眸之中先是露出一抹讶色,随即眨眼间敛去。他露出一抹笑意,好似徐徐凉风,又似碧波万顷,“公主的传召,微臣求之不得,又怎会困扰?”话语轻柔,仿佛春风拂面,又如柳条依依。 皎皎微微垂落目光,“既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小皇帝的生辰在八月初十,中秋节前几天。因为是新帝第一次办万寿节,因此在徐空月的操办下,格外隆重。小皇帝在御前接受身穿蟒袍的文武百官的朝贺,各地藩王进贡的寿礼更是珍贵精致,有如意、盆景、织绣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