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走,以后便不能再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府之后会面对什么,以前他偶尔回去,都瞒着彭氏,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是交代事情了。 不仅要交代自己从国子监出来了,还要坦白不能参加乡试的事情。 祁垣对将来的事情毫无把握,甚至有些茫然。 以后真的要靠制香为业吗?伯夫人能允许?会不会觉得从商低贱? 可是除了这个自己也不会做别的,花天酒地又不来钱,自己也不能仗着会投壶弹棋的本事出去赌。唯有做些香品才算是正道了。伯夫人倘若不愿意 不愿意就去找他亲儿子去吧。 祁垣气哼哼地想,反正他又没死,学问也没丢,凭什么他就能在扬州高高兴兴考试,自己却要替他守家立业?反正自己就这样了,伯夫人不管听不听,自己都没什么出息的。 他暗暗给自己鼓劲,回到伯府,从后门敲门进去,下人们见他卷了包袱回来都是一愣。祁垣也懒得搭理,一路走回自己的小院。将树底下的衣冠冢给扒出来。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去找彭氏了。 六月份正是暑热之时,大地如蒸,祁垣从小院走到彭氏的院子口,便热出了一身汗。然而敲门进去,彭氏却不在,院子里只有个七八岁的扫地小丫头,见他进来,竟看直了眼。 祁垣莫名其妙地看了小丫头一眼,问他:我娘呢? 那丫头回过神来,红着着支吾道:夫人,夫人啊!她后知后觉,惊恐道,夫人被老太太捆去了! 祁垣吓了一跳:什么?! 寿和堂!小丫头道,孙嬷嬷来拿的人,说要给夫人教训! 祁垣一听这话,转身便往寿和堂跑。那丫头急急抓住他的衣服,祁垣回头,小丫头吓地缩回手,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道:忍冬和曲莲姐姐也被抓了!求少爷一块救救她们! 忍冬和曲莲是云岚身边的丫鬟,祁垣皱眉,为什么抓她们? 老夫人要给小姐做媒,夫人和小姐都不同意。老太太便说是忍冬姐姐撺掇的,昨晚就拿了忍冬姐姐和曲莲姐姐去拷打。今天两个姐姐没出来,孙嬷嬷就又来捆了夫人去。 祁垣一听做媒两个字,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脑子里轰的一下,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然而他只是个秀才身份,这时候冲过去,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我娘可有诰命服冠?祁垣突然想到一点。 小丫鬟一愣,点点头。 去!祁垣深吸一口气,把命妇冠服找出来! 寿和堂里,祁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彭氏,咬牙切齿道,贱妇!你说什么! 彭氏的左脸颊被孙嬷嬷扇的高高肿起,上面的掌印清晰可见。她如往常一样直挺挺地跪着,神色惨然,眼里滚着泪水。 我说,休想!彭氏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人,颤着声音道,你们若敢逼亲,我便是撞死在这,让岚儿守孝三年,也绝不如了你们的愿! 祁老太太气得半死,指着她半天,恨恨道:你还骨头硬起来了?掌嘴! 孙嬷嬷搓了搓手,正要抬胳膊,就听外面有人吵嚷,随后一个婆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老夫人,不好了! 话没通报完,突然听到外面哐啷一声巨响。祁老太太脸色一变,急忙站起,就见有个穿着玉色襕衫的少年提了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祁垣冲进寿和堂,把手里的霞帔往彭氏身上一丢,自己手里高举着彭氏的翟冠,厉声道:我母亲乃朝廷命妇,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冒犯朝廷,以上犯上!来人! 他身后跟了四五个小丫鬟和两个婆子,这会儿个个凝眉瞪目,按祁垣嘱咐的,大声喊:在! 祁垣大手一挥:给我砸! 那几个人是府上仅剩的几个对二房忠心的,刚刚得了祁垣的嘱咐,这会儿便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推桌子倒椅子,一时间屋里茶盏花瓶跌落满地,叮呤咣啷地摔砸声不断。 祁老太太急了眼,朝外大喊:来人呐!来人! 外面已经冲进了七八个健仆,这会儿个个盯着祁垣。 我看谁敢过来!祁垣仰起下巴,轻蔑地看了几人一眼,这翟冠今日有一丝不妥,你们几个,便是死罪! 他自幼养尊处优,本就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此时居高临下地怒目而视,那几人当真被唬地犹豫了起来。 有人暗自盘算着,老太太再如何磋磨夫人,她都是长辈,自然好开脱。自己不过府上的奴仆,倘若有了麻烦,真被拿去上刑抵命也不一定。 有人萌生退意,其他人自然也不肯做出头的一个,都转而去阻止摔砸东西的那几个丫鬟。 祁老太太咬了咬牙,往后直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