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伯修这次的来信和上回寄来的两本书。以前的信看过都烧掉了,唯有这次,他为了质问徐瑨,所以忘了烧,留了下来。 此事机密,我俩都不敢告诉别人,所以证物不多。祁垣忙站起来,跑去床底下翻出小心收起的两本书来。 祁卓一看《天下水陆行程》,却是脸色大变。 这本,这本我只给你看过一次。 祁卓伸手接过,手却抖个不停,掀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儿子熟悉的字迹,跟现在祁垣的团团字截然不同。不由老泪滚滚,当即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祁卓赶紧背过身去。 祁垣只当没看见,等他那边平复些许,又把上次的来信递给他。 然而祁卓一打开就怒了。 成何体统!祁卓瞪着眼,气得老脸通红,什么嫁娶之词,简直胡闹! 祁垣突然想起这信的开头,脸皮轰一下就红了,伸手就要夺:你你你看后面的就行,第一张给我 祁卓却捏着信转身,避开他,边训斥着边继续往下看。 祁垣跳起去夺,又不及他高,只得作罢。 祁垣: 他能看到祁卓时不时抬起袖子拭泪,心中突然也酸楚起来。 伯修最后一封信写了许多,调侃完他和徐瑨,便问他两本书看的如何?若是对这些风物人情感兴趣,可去家里哪里哪里找某书来看。 祁垣压根儿就不愿看字,所以一直没去找,然而这些祁卓却是清楚的。 后来伯修还慨叹他很佩服逢舟兄,自己幼时孤傲,在京中没有朋友。后来在府中闭门不出,更是孤单,以至于一日比一日话少,有时一个月都不会跟人讲一句话。 然而逢舟却是两地都吃的开,他才醒来时,便有许多朋友来齐府探望他。如今他在扬州办事,那些人也是帮了很多忙。 繁琐絮絮,都是知己之语。 祁卓强抑着情绪,看完之后在原地驻足许久,脚下的地面洇湿了一小片。 室内安静许久。 祁垣说:伯修原来还写过几封信,我俩怕旁人知道,所以都烧了我把第一封默下来了。 祁卓转过身,结果他写的两张毫无筋骨的团团字。 逢舟兄亲启 扬州数日,恍如一梦 数月之前,不意变故,竟牵连足下,致君父子隔阔,相见无期某如今独居闲处,却累君照管亲眷,感涕不可言。然祁府多事之秋恐移殃齐府众亲,只得暂绝北归之望 我收信的时候正在都察院大狱,所以读了好多遍才舍得烧。祁垣笑道,伯修兄的确文采出众,我第一遍差点没看懂。 祁卓抬头,怔怔地看着祁垣,突然一个箭步过来,冲着祁垣肃身一拜。 祁垣吓了一跳。 使不得!祁垣哭笑不得地把人扶住:如今我还是你儿子呢,这要折我寿的! 祁卓深揖过后,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齐公子对伯府大恩,祁卓没齿难忘。 别你就当多了个儿子就是。祁垣笑道,爹! 他嬉笑起来就没了正形,又道:伯修兄如今很得江浙提学的赏识,以后肯定要入京为官的。以后你就有俩儿子了。 祁卓不觉也被他感染,使劲揩了揩眼角,也笑着嗯了一声。 既然你肯叫我声爹,祁卓又肃然道,那你可要记住了,我是断然不许你行那娈童之好的。 祁垣: 祁垣气短起来,小声道:我跟徐子敬可不是娈童男宠之流,我们也是互许终身的。 胡闹,什么互许终身!祁卓眉毛倒竖起来,你俩年少气盛,说什么都好听。等再过几年,徐家若改了主意,自有他当国公爷的爹,三品大员的哥哥去张罗婚事!你呢? 祁垣从未想过这个,心中一震。 我还有你啊。祁垣强辩道,大不了到时候我也找! 祁卓看他:我若回不来呢!此次去崖川已经够凶险了,等回到战场更是刀剑无眼,我若回不来,谁还能为你撑腰! 祁垣被问住,怔了怔。 祁卓看他目光澄澈,憨然可爱,完全还是小孩心性,挥手道:无论如何,这事我不赞成。除非他国公府敢三媒六聘过来。 祁垣瞪大眼:?? 反了,祁卓又反应过来,道,除非他国公府肯答应,我们伯府三媒六聘,把徐子敬娶进府,以后做我们祁家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