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之后,程青栀少说听她念了200遍:不够开阔、不够亮堂、到底修矮了...... 程青松躺在新雕花大床上,很久没有说话。 大哥考上大学后,父母迫不及待造房,生怕上门说亲的人为此低看他们、低看大哥。他们为点脊高度还打过架,结果轮到他,呵......主动矮出人家半截...... 程青松燃了根烟,疲倦地深嘬一口。 背在心里多年的债务,揽在肩上多年的责任,临到此刻,还比过个一个逃兵程青柏。 吴会萍看他抽烟不舒服:“什么时候学会的?” 程青松翻了个白眼:“你见哪个做活的不抽烟?”他告诉过吴会萍,他在厂里打工。 过了好会儿,青松问:“那三叔那边的钱急要吗?” “急,也不急,青樟明年办酒,我说年底给。”吴会萍怕他压力大,“你不用管,我厂里年底能结到六百,凑一凑,一千块能还得上。” “那行,我的钱就自己留着。”他不无苦涩地开口。 “你留着!”吴会萍转身,青栀已经割了青菜回来了。 她骂青栀,“怎么割这么老的菜。” 青栀奇怪:“是你说老的菜先吃的。” 这种菜平时娘两自己吃吃,青松难得回来,还给他吃老菜。“脑子不灵活。”吴会萍手利索抄起篓子,摸黑往田间走。 青松跟她出去,又从烟盒里敲了根烟出来,“青栀学习怎么样?要不要转去城里?” 吴会萍忙摆手:“小学毕业都谢天谢地,跟你当初一个样,每天上学就像杀猪。”她重重叹了口气,显然被青栀折腾得不像话,“她跟青豆不一样,青豆好带,她就是个惹祸秧子。” 火星子一暗一明,再次入肺半截。青松呼出口白烟:“你都多久没见到豆了,你怎么知道她好带?” “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三岁......不用三岁,三个月,光听哭声我就知道这俩丫头就是你和青柏的翻版。”吴会萍心里有数。 “哦?青豆以后也要上山做尼姑?”程青松啧了下嘴,“那我肯定不让。” 蹭蹭两记利落的砍菜声后,吴会萍起身往亮灯的家里走,没再接话。 青柏上山的事,她讳莫如深。周围乡邻当面也从来不敢提。 这么多年,程青柏送钱下来,她没告诉过青松,可见她把大儿子紧紧锁成心头的秘密。 青松在母亲的沉默里失去了讨论此事的兴趣。 进屋后,他问青栀:“那莲花灯呢?怎么不开?” 青栀一张嘴撅得老高,迫不及待告状:“买了之后,一次也没开过!娘不让开!说费电。” 瞧那尾音扬的,确实有事儿精模样了。 来不及买肉蒸肠,吴会萍赶紧搞了一道小青菜、一碗蛋花榨菜汤。 青松很久没吃到家常菜,狼吞虎咽,最后连油花都舔干净了。 吴会萍搁下筷子,看他饿了几百年疯吃的样子,喉间咸腥滚动,又是好久没说话。 青松问,“什么时候跟厂里拿休息,去看看青豆吧。她念叨你......不过有点怵回村。” 吴会萍语气邦//邦//硬:“吃饱穿暖有学上,有什么好看的。” 她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却和别的村里人不一样。她不嚼舌根,不说长短,闷头干活,遇事不哭,对外话极少,对内嘲骂居多,胼手胝足粗声粗气地养儿育女。 她把感情埋进黄土地里,却架不住身体里的母性抽出绿芽。 次日青松七点多起来,门口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