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每天报纸新闻的内容塞都塞不下。先是中国美术馆有个很牛的女艺术家对着自己的作品连开两枪,特有个性。为这两个枪子,大家展开热烈讨论。再是中苏关系随戈尔巴乔夫访问,恢复了正常化。青豆想,也许顾弈的奶奶会多一些学生。接着总书记换人,南城市民很高兴,主席以前是上海市市长,以后肯定会对南城也好,重点发展咱们,毕竟也算邻居。还有不能说的事儿,就不说了。 但不管怎么发展怎么变革,对于普通市民来讲,还是身边事头等大。 所以,小南城今年最大的事,就是八月,这地儿正式并入了南城市,成为清南区。 沸沸扬扬的谣言里,此事几经反转,终于落定。 这名字被好一番诟病,还有人写信打电话给zf抗议,但通公共汽车线后,小南城人迅速闭了嘴。大家享受起更高效的生活。不用去汽车站买车票了,区内几条重点路上都设置了靠停点站牌,方便得没魂。 南城在清南区立了几个重点大项目,要建厂招人,这势必要会引来不少外来务工人员,拉动经济。大家嘴上说人来了,乱,行动上却是热烈欢迎的。 这年经济下滑太严重了,大家都盼着“小康”的春天。 经济的寒冬里,六子头铁,在市一中尽头的百花巷深处开了个录像厅。 也是时运不济,春天开的店,夏天就遇上了国家加强书籍音像市场的“扫黄”整顿。 市内两家录像厅都因违规被勒令停业。 本来通宵开的录像厅,现在十二点必须关门,还时不时有人来查未成年。 青豆嫌六子江湖气,小弟弟求求他,他就点头让进去了,这肯定要出事,所以一整个夏天,青豆扮演铁面无私的包公,坚持对入内人员审核。 她每天都会认真在小黑板上写下电影名字和放映时间,记录入账,等电影开场了,她便懒懒散散往柜台一坐,扇着蒲扇,看那几本早就翻烂了的书。 王家晔来录像厅一个月,她也浑然没觉异常。经素素提点,青豆才迟钝地意识到,哦,这人不是爱看片,不是闲钱多,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气恼自己怎么到夏日末才察觉到,真是好笨。 素素说,“你没察觉到的事儿可太多了。” “比如什么?” “比如他有没有可能初中就喜欢你。” 青豆摇头:“不会,我们又不是一个班的。” “谁说只有一个班的才能喜欢。”素素说,“我都在桥头看过他买过好几回盐津枣。” 青豆一本正经:“那是那家盐津枣有名。” “哎呀,笨死了。”不跟她说了。 嘴上说不说了,素素还是忍不住。她就爱说这种事儿。 她二郎腿一翘,拢起只手,附到青豆耳边悄悄话,“比如,顾弈那天看到你和王家晔说话,哼了一声。” 青豆面无表情:“那是我非要收他钱,还要查他身份证,他怪我小气、不通人情。” 素素:“程青豆!你会后悔的!” “罗素素,你算盘打明白了吗?一个夏天不练,你的手指应该只能‘弹古筝’吧。” “孔夫子!”罗素素揪了一下青豆的辫子,帘子一撩,缩进正在放映《血滴子》的房间看电影去了。 是哎。前天顾弈也是这样说她的。 王家晔买票的时候往她手心塞了张字条,也许是紧张,他没塞牢,就这么掉在了地上。青豆会意地捡起,死死捏在了手心。 王家晔轻咳一声,钻进了录像厅。 只留门口一个傻青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