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不好看也不丑,夏蒹又买了把油纸伞,交付了钱提着灯笼便走了。 妇人看着少女撑着伞的纤瘦背影走远,神情嫌恶,“狐狸媚子,不知羞耻。” 有声响自里屋传出,妇人回过头,果然就见自己的儿子扶着墙根出来,探出头痴痴往前看。 妇人赶忙撑住儿子胳膊挡住他视线,“昭娃,听娘的话,你安生点儿吧,快回屋里头去。” 被唤昭娃的青年生一双与妇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细长三角眼,眉毛短又浅,身型却不跟妇人那般还算胖,他瘦又矮,揽着门框的手都显得有些狰狞,整个人像藏匿于阴暗中的老鼠。 见母亲挡住他视线,昭娃面容阴狠地盯着她瞪了半晌,进到屋内没片刻,便从里响起了瓷碗全部噼里啪啦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 雨水淋透了青石地,夏蒹收起油纸伞,提着灯笼进到客栈内。 商队刚走,此处并非繁华地,外面大雨,整间昏暗的客栈都陷进这场雨声之中,一楼无人,只有柜台前是昏昏欲睡的老板娘打着算盘算账,噼啪的算盘声响与外头的大雨交相辉映,大小珠落玉盘。 夏蒹就在这样安静幽深的环境里,看到了数日未见的裴观烛。 少年穿着他最常穿的靛蓝色锦衣,坐在一楼角落的缠枝木椅里,光线昏暗,他面前燃着一盏摇晃不定的白色烛台,少年的影子落在颜色暗淡的墙面上,随着烛火晃动,像是那一抹过分好看的影子都即将从墙面里挣脱出来。 夏蒹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久好久。 兴许是她视线直白且专注,沉寂在书中的少年微顿,凤眸直且平的探过来。 “裴公子。” 夏蒹舔了下嘴唇,将湿哒哒的油纸伞搁在门口,拎着手中的灯笼到他跟前。 书本磕到桌上,少年仰起脸,大概是光线问题,夏蒹总觉得他好像变得更白了,也变得更瘦,却不显皮包骨,只是觉得他有些过分清瘦,看过来的眸子是一如既往的黑。 “嗯,”他轻轻点了下头,给人感觉十分安静,“做什么?” 虽然只有短短两三日,夏蒹乍一看见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心中又因为对方明显淡漠的回应发怔,“无事,只是见你在这里,我就过来跟你打招呼。” “为何?”他偏过头,面上挂起一如既往地温和的笑脸,“夏蒹你为何要过来与我打招呼。” 他弯起眼睛,漆黑的瞳子不进一丝光,下巴明显变得有些尖,却也更显阴柔,陷在阴影里,像是古代怪谈书籍中常提到的,乡野中供奉的不辨男女的邪佛。 “我在你眼中是谁?你便要过来与我打招呼。”他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两三秒,看到她手中的灯笼时眼皮微压,指尖捻着手中书页翻过。 夏蒹才注意到,裴观烛没有看简策,而是看着现下坊间正流行的话本。 “裴公子在我眼中……”夏蒹不知道裴观烛忽然是怎么了,虽然他一直都很奇怪,“你在我眼中,是我的朋友。” “噗,”少年看着手中的纸页笑出声来,“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朋友么?那么那二人呢?” 夏蒹反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裴观烛说的那二人,是柳若藤与许致。 她皱起眉。 又来。 自从上一家客栈起,裴观烛就对柳若藤跟许致有极强的不满,她本以为这次就没事了,没想到裴观烛还是紧抓着不放。 “她们也是我的朋友。” “那你舍身相救的玉米呢?” “也是。” “呵,”他轻笑,“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文文静静,朋友倒是不少,我是朋友,那三个人也都是朋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