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才知道他来了杭州, 两人便马不停蹄,一路赶到这里。 他们年事已高,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一路走来骨头几乎都要散了。再看他态度如此坚决, 心里又愤怒又委屈,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 陆行云脊背一僵, 攥着拳头道:“孙儿有愧, 辜负了祖父和祖母的教养之恩, 我愿意用一生去赎罪。” “你!你可真有出息!” 老侯爷恨恨地指着他,浑浊的老眼因愤恨而发红,消瘦的满是皱纹的手抖如筛糠,说着“噗”地一声喷出大口的血。 殷红的血四散飞溅,落在陆行云身上。他只觉头上一股湿热,连忙起身去扶,却被老侯爷重重推开。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孙!” 陆行云本就如风中残烛,被他这样一推,也倒在地上。他拳头一紧,下颌崩的邦紧。 “祖父...”他眼眶一红,脸上蕴起深深的愧疚。 老夫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赶紧给老侯爷顺气,书庭则飞奔出去,将最近的郎中请来。经诊断,是怒急攻心所致,需得用药调养,不可再动怒。 望着床上昏睡的苍老面容,陆行云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难道他当真做错了?可是他若顾忌仕途,那么一年多半时间都得待在京城,而姜知柳远在杭州,这中间相隔千山万水,再耽搁下去,他和姜知柳只怕是一点希望也无了。 一时间,他心里如野草疯长,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老侯爷病倒后,日日用药调养,陆行云只好拖着病体,在榻前侍候。可老侯爷心里有气,哪肯给他好脸色,就连他端的t汤药也不管。 陆行云本就患了肺疾,这般操劳反而越来越重,只他不想老两口担心,每次都强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躲到旁边咳嗽。 可时间久了到底藏不住了,见他竟已经咯血,老两口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来之前他们已经知道陆行云为姜知柳受了伤,却不知竟伤重至此。 老侯爷全身倒刺瞬间偃旗息鼓,赶紧勒令他好好休养,不准再来伺候。他这边尽心竭力配合治疗,花了几日总算好多了,一下床就去照顾陆行云。望着他消瘦的样子,老两口免不了大哭一场。 悉心照料之余,仍旧不忘旁敲侧击,每每听完他们分析完利弊,陆行云总沉默不语。 这日,老两口刚劝完他,姜知柳领着烨烨来看陆行云,见到二人,她并不意外,只淡淡地行了个礼。 烨烨朝两人看了看,跪在地上奶声奶气道:“烨儿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请安。” 看着清秀可爱的娃娃,老两口双眸一湿,齐齐抬手:“快起快起,烨儿快过来,让重祖母看看。” 烨烨下意识看了眼姜知柳,见她点头,这才起身走到跟前,礼貌而疏离。二人眸光微黯,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夫人则从怀里取出个长命锁,挂在他脖子上。 “烨儿,这是你父亲小时候戴的,今日传给你,你就是我们陆家的嫡重孙了。” 姜知柳远山眉一蹙,眸中闪过锐色。 这是来认亲了。 烨烨怔了怔,忙要把锁取下,老夫人却不准:“你看看,金灿灿的,和你多配啊!” 姜知柳上前一步,将烨烨拉到身侧,不动神色地将长命锁取下来。 “老夫人,这锁寓意深重,着实贵重,我家烨儿只怕无福消受,只能辜负老夫人的厚爱了。” 老夫人脸色陡变:“你这是什么意思?烨儿可是我陆家的血脉。” 勾了勾唇畔,姜知柳眼里泛起讥讽:“老夫人,你们怕是忘了,陆家的重孙早就死在那场疫病里。” 老夫人面上一僵,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好,就算如你所言,那么我眼前这个分明和行云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娃娃又是谁?” “他是谁都好,总之于陆氏没有丝毫关系。” 淡漠的神情刺的陆行云双眸生疼,他拳头一紧,下颌崩成直线。 老夫人气得脸色酱紫,强忍着怒气,望向烨儿:“那烨儿我问你,你父亲是谁?” 烨烨下意识瞥了眼床上的陆行云,握着姜知柳的手一紧,抿唇道:“我娘说过,我父亲早在我出生时就已经过世了,我现在姓姜,叫做姜烨。” 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