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夫站起来,摆了摆手,“赶紧送县里,说不定还有得救。” 曲大夫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曾家人呆住了。 疽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么可怕?就这样一个包,难道会要人性命? 曾爷爷还想求曲大夫,他直说自己治不好,让药童背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这咋整?”老三媳妇儿红肿着眼睛,“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去过县里,我,我……”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曾爷爷一看三媳妇儿不管用,叫老大和老二做了担架,让没去服役的孙子抬着曾老三,自己和老二陪着去了县里。 “爷,我和你们一起!”曾铁柱跟在后面。 除了关心亲爹的身体健康,曾铁柱还想去找找曾秀才,万一对方会收留他呢?总比在家里强! 而且秀才人好,秀才娘子心软。 说不定得知曾老三病了,他再哭一场,他们还会给些银子,至少家里不用花钱。 等几个人到了县里,已经是傍晚。 找到金大夫的店,他一看情况,大包已经油亮亮的,按一下硬邦邦,曾老三疼得直叫唤。 金大夫摇了摇头,“这样了才把人送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大夫,我们大老远过来,就是相信您的医术,只要把人救下来,怎么都好说!” 曾爷爷连忙说道。 金大夫先收了订金,五两银子,给钱的时候曾家人心里在滴血。 随后,金大夫命人点了六盏灯,让屋里亮堂堂的,又沸水煮了匕首,还准备了烈酒。 “忍着点儿!” 金大夫拿了木棍让曾老三咬着。 他刚含住,金大夫手起刀落,没等人注意,在老三背上的脓包上划了十字花刀。 当里面的脓被挤出来,曾铁柱忍不住想起了村里养的蚕,快吐丝的时候,又白又肥,跟他手指一样粗。 脓包里的脓也是这样子,又白又粗。 曾老三疼得满头大汗,要不是咬着木棍,他的惨叫声能传到两条街外。 曾家人隔了几米远站着,看到这画面,曾老二往曾爷爷背后躲了躲,“老三这回受罪了!” 不说划开的皮肉,单是金大夫使了那么大的劲儿,不断揉挤按压,一看就相当疼,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大夫,还,还没好吗?” 曾爷爷也吓着了,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早着呢!要把脓根挤出来,还有黄脓和污血,全得挤干净,最后流出鲜血,这才算完事。” 金大夫这么一说,连曾爷爷这个上了年纪的人也忍不住腿软。 都说得了疽会死人,史书里也有名人是因为这个病死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先出去,老二,你在这儿守着你弟弟——” 看到涌出来的脓血,曾爷爷有点儿晕,连忙把老二推出去,他快步走到门外。 “你们盯着,我去缓一缓!”没一会儿,曾老二又把侄子们推了出来,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金大夫一直忙到月亮出来,才算是把脓包清理干净。 在他喷烈酒的时候,曾老三嘴里的木棍掉了,啊的一声惨叫,吓得门外的曾爷爷和曾老二同时哆嗦了一下。 金大夫在伤口上涂抹了一些药膏,让他们把曾老三抬到病床上。 “面朝下躺着,敞着背,等结痂就好了。夜里盯着点儿,要是半夜发烧,记得喊我。能不能熬过,看头两天的情况……” 金大夫喊药童给曾老三灌了一碗乌黑的汤药,摆摆手回去睡了。 “爹,五两银子这么没了?”曾老二小声问道。 旁边的药童看了他一眼,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五两是定金!后面喝药住宿吃饭,都是要交钱的!” 啥?! 曾老二傻眼了,曾爷爷也眉头紧锁。 本来分家的时候每家只分了八两银子,这回为救曾老三,不得把他家里掏空? 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曾爷爷叹了口气。 进了秋天,先是老四盗窃被抓,接着家里卖地,后来分家,铁柱得天花,被秀才赶回来,又遇到曾老三得疽…… 这一样一样,麻烦像赶趟似的找上门,没个停歇的时候。 “爹,我和大哥凑的钱,借给老三治病用,以后可是要还的!” 来的时候曾爷爷怕银子不够,好说歹说,让老大和老二各拿了一两银子出来,这时候老二提起这事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