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面上一阵凉意,她抬起头,面上的黑纱已偏向别处。 她便清晰地撞入了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里,那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飞奔而去。 空气中徒留一股梨膏糖的甜香,晕倒前她看到姬如渊追着先前抢她梨膏糖的那小子远去。 这一觉她似乎睡了很久,梦中红衣乌发的青年轻轻挑起她鬓边一缕碎发,轻轻呢喃:后会有期,小瞎子—— 一股寒香扑鼻,冷冽中透着一股子渗人的凉意,那份凉顺着她耳垂直达心底,让她遍体生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睁开眼已是翌日戌时,她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青禾红着眼睛将她扶起,青竹拿起药碗便要喂,沈谣摇了摇头,饮了几口茶,这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不及沈谣询问,青画便将昨日的事儿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脆,末了气呼呼地骂道:“那小童最好让锦衣卫抓入大牢去!” 凡是入了锦衣卫大牢的人鲜少能活着出来的,便是出来的不死也扒层皮。 说起来昨日也是沈谣倒霉,先是被抢了糖果,而后又被对方撞倒,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力气着实不小,那一下将她本就孱弱的身子撞得不堪重负。 便是此刻,她动不动便觉浑身酸痛,尤其臂膀动一下便似针扎一般,好在并未脱臼,将养些时日便好了。 “便是没有锦衣卫,咱们也不能轻饶了他去,我已经让外门的小厮去查了,等抓到那小子非扒了他皮不可。”青禾亦是义愤填膺,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沈谣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便又躺了下去。 那小童究竟如何,她并不关心,并非她菩萨心肠决议放过那小子,而是她天生感情淡薄,这样的小事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况且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抓的人,岂是那般容易走脱的。 青竹见她神色疲惫,便将聒噪的几人撵了出去。待室内安静了,青竹犹疑着从袖中摸出一物,低声道:“昨日奴婢为小姐更衣时发现了此物。” 沈谣接过青竹手上的东西,细细看了看。 巴掌大的一块玉牌,通身晶莹剔透,浓淡适中、色调纯正,这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纵然价值不菲但在见惯珍宝的沈谣看来也不过如此。令她惊诧的是这玉牌上雕刻的图案甚是奇怪,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睛白虎,怒目而视,而它身上却缠着一条几乎与白虎腰身同样粗细的大蟒,大蟒同样的血口大张,锋利的毒牙几乎咬在老虎的脑袋上。 玉牌雕工绝佳,一虎一蛇皆是栩栩如生,只是如此奇怪的图案有何寓意,这玉牌又是从哪里来? 沈谣将玉牌凑近鼻端,一股梨膏糖的香气让她瞬间便明了,这玉牌乃是昨日小童的,难不成是他塞入她衣襟内的?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梨膏糖之外,还有另外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苏合香,又似乎不是。 但她可以确定这玉牌应该那苏合香主人的,只因这梨膏糖香气浮于表面,而那淡淡的苏合香更像是天长日久的贴身温养所致。 昨日那小童衣着朴素,实不像这玉牌的主人。 沈谣道:“暂且将此物收着。” 沉沉夜幕下,幽暗的密室内,一灯如豆。 黏稠的血液遮住了孩子的眼睛,明明已是痛到极致,那小童却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 “快说,玉牌在哪里?”黑衣劲装男子冷声问道。 小童紧闭双眼,不住地颤抖,却咬紧牙关不说一言。 他被抓来不久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原以为随手偷的小东西竟然让这帮人如此兴师动众。 他隐约知道自己若是什么都不说或许还能苟活几日,兴许师傅知道了能想法子找到他。 原本坐在角落里饮酒看热闹的素衣丽人缓缓行至小童跟前,修长的手指拂过小童的面颊,慢慢转向他的脖颈。 “我记得你家中似是还有阿爷。”素衣丽人行动间一股淡淡的苏合香弥漫在空气中。 小童睁开眸子,眼前一片血红,映着面前人也似地狱修罗。 “玉牌……”小童的眸中浮现过一个头戴幂篱的清冷身影,喘息道:“今日我被锦衣卫追赶,玉牌、玉牌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闻言,素衣丽人瞳孔微缩,握在他颈间的手陡然用力,小童用力挣扎,双脚不停踢腾,不过片刻那双手径直垂下,脚也失去了动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