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所见所闻皆是秦氏盘剥百姓,草菅人命,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便下定决心除去秦氏。 萧衍道:“你继续说。” 然而沈翀并未继续往下说,他空洞无神的双眼望向萧衍所在的方向,问道:“殿下你知道秦氏之所以屹立百年不倒除了圣祖的遗训之外,还有什么吗?” 萧衍毫不犹豫道:“无外乎钱权二字。” “秦家先祖以贩卖私盐起家,纵使后来成为开国功臣依旧紧紧抓着盐政不放,百年来官商两头揽钱,每年所获之利更甚于国库,经年所积藏富已堆积成山,秦氏富可敌国。”沈翀揣着满怀的苍凉,继续道:“燕王反秦,首辅必然会请旨大将军秦越前往西南平叛。” “微臣请求殿下领命监军。”沈翀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空茫的双眼再次望向他。 萧衍心中一颤,望向沈翀的目光竟透着几分殷切。秦氏手中握着大周三分之一的军权,且是最有权势的一支。 秦氏主家二房历来从军,将西北军权牢牢握在手中,不管朝堂如何更迭,这支军队从来都姓秦。皇族曾多次向这支军队出手,无一例外败北,不仅如此秦家军的实力却越来越强。 “如果有一外姓之人能走进这支军队,那只有殿下您可以。”沈翀曾花费时间研究过秦越此人,他是这百年来从不像秦家的人,既不贪权也不好财,一心扑在打仗上,他从十三岁便去了西北大营,常年戍边,与秦家本家算不得多亲厚,这正是萧衍的时机。 算起来,秦越是他表叔。如果一切皆如沈翀说的那般…… 萧衍的心,越跳越快,掌心甚至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如今魏国公已着手整饬盐务,他若取得军权,萧氏皇族百年来的心病便能彻底治好。 “殿下,奴婢给您添茶。” 奉茶太监的一句话让萧衍瞬间回了神,风过吹起廊檐下的油纸灯笼,将萧衍一身的热气带走,徒留一身冷汗。 “下去吧。”他险些被沈翀绘制的蓝图迷了心窍,想要扳倒秦氏谈何容易,先不论他能否拿到军权,便是魏国公如今仍在大牢里自身难保,如何替他抓住秦氏的钱袋子。 沈翀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差点就成了。先机已失,多说无益,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帖子递给太子殿下。 太子拿过翻了翻道:“你将沈慧的嫁妆单子给我作甚?” 这单子早先礼部官员便拿来给他看过,他只随意扫了一眼并未细看,如今好奇之余复又打开细看了下,看到‘慧峰别院’四字不由一愣。 他记得不久前监察御史弹劾姜潜贪腐的案子里便提及姜潜曾向魏国公赠送京城豪宅一事,虽经查证魏国公早便返还了银两,但御史仍旧揪着不放。 没想到早在去年沈家与皇室议亲之时,便将这别院算作了沈慧的嫁妆,如今更是牵扯上了东宫,他想要摘干净,外人怕是不信。 萧衍有些恼怒,他竟被魏国公这老狐狸摆了一道儿,冷哼道:“你这是何意?” “慧峰别院有处荷塘,里面移植的是西域名品,殿下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兴许来年去西南会用的上。”沈翀拢了拢衣袖,自从受伤之后他便特别怕冷,今日出门忘带手炉,这会儿冻德手脚有些麻木。 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急匆匆行至萧衍身旁,低语了几句,沈翀只隐隐听到了‘沈姑娘’几个字,心头一紧,生怕沈慧在东宫出事。 萧衍呼吸急促了几分,对沈翀道:“孤有要事处理,堂兄请便。” 不等沈翀询问,萧衍快步离开了屋子,行至门前,忽闻身后之人低低道:“殿下,有舍才有得。希望殿下能遵守与魏国公的承诺,婚礼如期举行。”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萧衍冷笑一声,再次加快步伐离开了小院。 出了小院,萧衍才觉头脑清醒了几分,他以前竟未曾发现沈翀还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从他入了小院开始,以身体残疾博取同情,以弱克强,后又以往日恩情相胁迫他不得不同意送回沈慧。而后更是循循善诱,投他所好,寻求利益一致,他险些便上了套,被小太监打断后,他更是善意威胁以刚制刚,迫使他再次正视眼前的局面。 他原本是有拖延婚期,先出任西南监军,待争取到秦氏利益最大化,再回京表明立场娶沈慧为太子妃,这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一条路。 但是如今以魏国公为首的清流深陷泥潭,再没有太子表明立场明确支持,便是清流也会有人贪生怕死,首鼠两端,没有了希望就没有了斗志,失败是必然。 太子必须要表明立场。 东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