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萧翀跟前道:“奴婢见过王爷,我家姑娘请您一起用饭。” 轻红浅碧乃是临出嫁前祖母为她选定的两个大丫鬟,毕竟秋娘等人萧翀不说熟悉,但一听声音自是能认出来的,因而只能将她们留在沈府,待日后有机会再带入王府。 “我不饿。” 他背对着她,身后是满目的红,这样热闹的景,圈住的人却是异样的落寞,即便烛火落了满身依旧照不亮一颗孤寂的心。 沈谣望着他孤寒清瘦的背影,往昔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不知怎么就湿了眼眶,她从前是不爱哭的,也向来铁石心肠,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他总忍不住想要抱抱他,给他一丝温暖。 口中的珍馐美食味同嚼蜡,她随意吃了几口便让人都下去了。 待人走后,沈谣匆忙洗漱过后,翻身上床,调整呼吸使自己的气息绵长均匀。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她果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悄悄睁开眼睛看着那道孤瘦的身影慢慢移动,逐渐消失在视线内。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耳畔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大婚之日,龙凤喜烛彻夜不息,沈谣知他不想让旁人瞧见自己爬上塌的狼狈样子,遂装作熟睡以全他颜面。 原本他大可离去,却怕她大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消息传出去成为笑柄,更怕她在府中无法立足,是以即便为难,依旧用他的方式护着她。 她知道,兄长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 兴许是白日在花轿里睡过的缘故,这会儿倒不是很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确信萧翀已睡得沉了,悄悄掀起被子,披衣而起,屋内铺着地衣倒也不怕弄出声响,她的步子轻,在他塌前站了好一会儿,确信他醒不过来后,她悄悄掀开被子一角,伸出两指压在他脉间。 尚不及感受脉象,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不仅手腕被扣,颈间也多了一只修长冰冷的大手。 “你是谁?”指下肌肤滑腻如瓷,萧翀惊觉对方是女子,却也未曾松开手。 等了一会儿,只听得‘啊啊’声响,他皱了皱眉,疑惑道:“沈姑娘?” 沈谣愣了下才想起如今自己姓魏,忙点头。 “你怎么不睡?”萧翀松开了手,察觉到被上一松,下一刻自己的手就被一双冰冷的小手拉住,他下意识闪躲,却被对方紧紧抓住,掌心痒痒的,他很不适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在他掌心写字。 萧翀吸了口气,有些歉然:“请你再写一遍,我方才一时走神未曾细察。” 她在宽大的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被子。 “你是说你方才只是给我掖被角?” 沈谣在他掌心写了是,她写得慢,他却未有丝毫不耐烦,叹了口气道:“谢谢,以后不用为我做这些事情。” 他其实更想说一些狠心的话,叫她对自己死了心,以免日后徒惹伤悲,可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忍心。 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尚未及笄便被将人送来冲喜。罢了,日后权当做孩子养着便是。 萧翀在心中如此思量,全不知自己才是被骗得最惨的那个。 大婚次日清晨,要给敬妃敬茶。 沈谣起来时屋内已不见了萧翀身影,她沐浴后由轻红浅碧伺候着梳妆,王府的丫鬟进来拾掇屋子,将榻上雪白的事帕交给了喜婆,喜婆匆匆拿到主院,程氏早便料到是这个结果,是以并未说什么。 浅碧手巧,不大会儿功夫便绾好了发髻,待最后一支赤金点翠如意步摇插好,已有小丫鬟入内禀报,称王爷已在外等候了。 沈谣站起身,铜镜中映出一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的美人,王府众人皆惊叹于王妃的好颜色,下一瞬又在心中叹息:可惜自家王爷看不到,真是暴殄天物! 庭院里种着几株樱花树,此刻樱花飘落,状如雪片,萧翀便坐在这满地软红间,应是等了许久,发上、肩上、膝头皆落了不少花瓣。 沈谣抬脚慢慢向他走去,心下掀起一丝波澜。 听到脚步声,萧翀偏头向她望去,虽双目无神依旧无损俊颜,她伸出手轻轻捻起他发上红樱,拂落肩上、膝头的花瓣,行至原本小厮站立的位置,小厮会意让开了路,沈谣推着轮椅向主院行去。 萧翀虽看不到,但却能猜出身边人的变化,原本他打算提点这位沈姑娘几句,但从昨晚至今,瞧着这姑娘行事作风并非蠢笨之人。 人本就是程氏相中的,自然不会故意刁难,况且府中人口简单,除了程氏之外再无一长辈,这敬茶礼异常顺遂,程氏还将自己出嫁时母亲送的镯子套在了沈谣的手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