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抬眼,就看见身后的钟萃,呵斥起芸香:“住嘴,主子的事岂有叫你胡乱猜测的。” 她上前几步,如同从前一般安慰钟萃:“姑娘别听芸香的话,姨娘又岂会不惦记你呢,只是事多繁忙,难免就给耽搁了时间,定会亲自来探望姑娘的。” 王嬷嬷的话只是个安慰,多年来她都是这样的说辞,钟萃也一直深信不疑。 她目光虚虚的看着侯府不远的高楼屋檐,琉璃瓦碎,这是江陵侯府的煊赫灿烂,花团锦簇。良久,她收回目光,带着些意味深长:“她会来的。” 王嬷嬷以为她听进去了,满意的点点头,朝芸香瞪了眼。 芸香缩了缩脖子。 钟萃迈过门栏进屋,用过了王嬷嬷端来的汤药,待芸香给她擦了药便沉沉睡去。 今日难得放晴,落日西斜,娇媚明艳的秦姨娘终于踏进了秋水院。 秦姨娘是一位难得的美人,保养得宜,瞧着风韵犹存,艳光四射,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簪着金钗,几支牡丹绒花,更添得她风情万种,在江陵侯心里,秦姨娘也是有几分地位的。 秦姨娘带着丫头奴仆进门,一进门就掩了嘴,眼眸四处打量一番,十分嫌弃,招了在晾晒的芸香来:“你家姑娘呢?” 芸香回:“回姨娘,姑娘正睡着。” “我去瞧瞧。”秦姨娘说了句,提着裙摆往房里走,步伐丝毫没有减轻。 芸香咬着嘴,到底跟了上去,小声劝:“姨娘,姑娘最近夜里睡得不安稳,白日里难得能安眠几分,不若姨娘稍等一等罢。” 秦姨娘柳眉一挑,把拦着的芸香往边上一推:“让开,你这丫头不知规矩,小心我发卖了你。” 秦姨娘提裙进门,钟萃半睡半醒间听见吵闹声,下意识蹙起了眉心,慢慢睁开眼。 秦姨娘到床前的时候,正好跟钟萃对视上。 她有些心虚,抢先急斥道:“这不是醒了吗,你教的好丫头,连主子都敢拦了,实在没有规矩。” 她坐在床沿,竟然没有问过一句她疼不疼?伤好了没? 钟萃微微起身,芸香忙把枕给她垫上,钟萃往后靠了靠:“姨娘。” 秦姨娘上下打量起她,说了起来:“我瞧着你也没甚大事了,再有几日便能好了罢,别忘了去磕头道谢。” 钟萃轻轻点头。 “你年纪也不小了,最多今年便要定下人家了,只你妹妹还不到时候,还得费心替她周旋,你这个当姐姐的,也该替你妹妹想想办法。” 钟萃微微垂着眼眸。 她一向这样怯懦,不善言辞,更不像其他庶女一般,满肚子讨巧的话,能让上边的长辈们惦念,秦姨娘看她这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样就烦,但她知道这个女儿性子就是这样。 又说了几句,秦姨娘终于说起了这回的目的:“夫人给你赏下来的是不是有一块荷花印的雪锻布匹,正好你养伤用不上,给你妹妹用罢。” “这满府上下,只有你们姐妹同母所出,你妹妹好了,你也能好。” 钟萃上辈子给了,钟雪拿了这块布匹做了衣裳去参加了国公府的宴会,还营销了一个“如荷般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名头,在附庸风雅的公子圈里打下了一个根基,在她及笄后,如愿高嫁,成为长平侯府的二少夫人。 提及钟萃这个一母同胞的庶姐,钟雪向来是嗤之以鼻,说她,“我五姐姐天性愚笨。” 钟雪好了,她压根不好。 秦姨娘见她不说话,不耐烦的碰了碰她:“怎么了,赶紧叫你的丫头把布匹给抱出来,我还得回去叫针线房给你妹妹做衣裳呢。” 钟萃微微抬起眉眼,楚楚可怜的眼眸水盈盈的:“姨娘,布匹是大夫人赏下的,大夫人还赏了些药材和补品来。” 这些秦姨娘早就打听清楚了,否则她也不会跑这一趟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