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人们离得远,只有他们帝妃二人独处,身为男子,便是跟自己的妃子弯弯腰也无人知晓,无伤大雅的,天子这般安慰自己,拉了拉钟萃的胳膊,向来叫人猜不出情绪的脸柔和了下来,“你莫要再生气了。” 天子赔礼,钟萃闻所未闻,他这样弯下身段,叫钟萃反倒是震惊又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陛、陛下不必如此。” 钟萃只是借着酒意上涌才敢脱口而出,她说完后心里便隐隐有些后悔,生怕在天子心中落下一个小心眼的印象,惹了人不悦,只是那股倔劲撑着,心里却已经在想过,若是天子当真指责她了该如何回答,该说些甚好听话叫天子打消这个坏印象。 钟萃在心里已经收刮了不少学过的词来,一句都没用上。 钟萃的反应着实有趣,惊讶得瞪圆了眼,哪里有平日半分稳重模样,闻衍生了两分逗弄的心,“怎么,吓住了?” 钟萃老老实实的点头。换做任何人,都会被吓住。 闻衍朝她道:“朕有那么可怕吗?你不必怕朕。” 他越是这般说,钟萃回答得便越谨慎,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谁当真不怕天子的?钟萃小心恭维了句:“陛下是好人。” “朕上回送你的你可喜欢?” 当日出宫,那小贩华三同他说了许多男女相处之道,各种送礼,赢得女子芳心等,天子头一回听闻,心里十分震惊。 天子只知男女到适龄,家中便会给他们定亲,待走完三书六礼,择下良辰吉日便结为夫妻,成亲后相敬如宾,各司其职,男子负责光耀门楣,支撑门户,女子在家中生儿育女,打理家务。 这世上婚配大多如此,朝中亲近的大臣们也都是这般走过来的,甚至太傅们也从来没提过男女之事,这还是天子头一回知道这男女之事中间也有这样大的门道。 男女定情,这中间少不得往来送礼,以表心意,这礼传达的就是心意,因此格外要慎重,只有送到旁人心坎上去,那才能叫人高兴,迎得芳心。 天子向来只重朝政,头一回听这些市井小儿女们的恩怨纠缠,倒也是格外新鲜,闻衍原本对那小贩所言并非相信的,只在送了些许宫外不值钱的小玩意,反倒钟萃瞧着十分高兴后,对那小贩所言倒是有几分相信了。 闻衍一直以为只有越发珍贵之物才能聊表心意,原来不是。 女子在意的并非是东西贵重,而是心意。 他说的是那几件从宫外带回来之物,钟萃想着那被处置的兔子糖画,目光闪过心虚,轻轻颔首,路面泛着宫灯的暖光,看不大清面目,闻衍只听得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回道:“喜欢的。” 既然德妃喜欢这些宫外之物,那下回赏赐便换成这些小物件罢了。 前边两行宫人提着宫灯开道,不多时便到缀霞宫了,宫门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皇长子满脸惊喜,窝在嬷嬷怀里朝钟萃伸手:“母妃!” 钟萃快步两分,上前把人接过来,朝身边永寿宫的宫人看去,宫人朝他们福了礼,道:“太后娘娘陪大皇子玩耍了会,如今已歇下了,命奴婢们把殿下送回来。” 皇长子明霭已过了周岁,如今正是能走的时候,在永寿宫里满宫殿的跑,高太后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跟在长孙后边,生怕他摔着碰着了,更是伤神,估摸着他们要下宴了,便命人把人给送了回来。 高太后倒是想留皇长孙在永寿宫住,早前高太后也曾接了人去宫中的,便是入夜都好好的,高太后还命人来同钟萃说了声,前脚送信的宫人一走,后脚他困了,要安歇时,这才不依的闹起来,非要找母妃才肯歇下。有过那一回,高太后便也不强留人在永寿宫住下了。 闻衍二人都听出了宫人的意思,闻衍在皇长子的小屁股上拍了拍:“朕倒是不敢叨扰太后太久,你倒是叫太后受累了。” 明霭睁着眼,大眼里满是不解:“父皇。” “嗯。”闻衍应了声,朝钟萃道:“外边风大,进去吧,朕改日再来。”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