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说了,摄政王殿下要娶姜大将军之女。应该是真的了?” 她虽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然而,失了血色的微微苍白的一张脸,却还是显露出了她此刻那显然极是纷乱的心绪。 束慎徽目光带了几分不忍和怜悯,但却没有犹豫,颔首,“是,贤王老千岁已代我去提亲,人早半个多月前便到了。倘若不出意外,姜祖望那边不至于拒我。” 温婠唇畔依然噙着笑意,从座上站了起来。 “臣女恭喜摄政王殿下。女将军之名,臣女也素有耳闻,极是敬佩。愿殿下和女将军缔结良缘,百年好合。太后还等着臣女回复,臣女先行告退。” 她说完,微微低头,迈步朝外而去,步子匆匆。 “等一下。” 忽然,一道声音从后传来。 温婠的脚步停在了槛前,抬起一手,扶住门,背影也随之顿住,却没回头。 “姜家之女,是最适合摄政王妃之位的人。” 片刻之后,那人接着在她身后说道。 温婠终于缓缓地回过了头,却没开口。 他依然那般坐着,目光凝落在她面上。 “婠娘,你应当也知,父皇去后,皇兄在位的那几年,少了父皇的威烈,大司马便倚仗份位和从前的功劳,日益骄睢。他又掌着实权,皇兄曾几度曾想将散失的兵权收回,奈何阻力重重,不了了之。当今陛下继位,大司马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上自京城有司,下到地方要员,暗里附着在他周围的势力无数。不除,莫说父皇遗愿,便是朝堂承平,恐怕也难以维继。” “圣武皇帝遗愿?” 她迟疑了下,终于,轻声发问。 “是。”他点头。 “父皇一生两大心愿。一是一统天下,万民归一,二是驱走狄人,收回北方诸州失地,令其再不敢南顾。奈何天不假年,父皇终究还是未能实现全部心愿。” 温婠目中流露出了浓重的关切之色,转过了身,终于再次面向着对面的男子。 “我明白,殿下你如今的处境很是不易。大司马他……” “大司马已伏诛。”他淡淡道。 “殿下你说什么?大司马他——”温婠惊骇至极,以致失声,话戛然而断。 “他已伏诛,就在今日片刻之前。” 温婠圆睁双眸,显然是震惊至极,一句话也说出来了。 他也随之沉默,仿佛陷入某种回忆,片刻后,再次抬目望向她。 “婠娘,我十七岁那年,曾到雁门一带巡边。记得归来之日,父皇不顾病体,连夜召我,事无巨细,一一要我向他禀告,那夜对谈,直至天明。他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那时的身体实在虚弱,否则,他一定会亲自走那一趟的。后来临终之时,他犹叹息不止。他是心怀遗憾去的。” “殿下,你是想替圣武皇帝完成遗愿,一雪前耻?” 温婠轻声问。 他点头,又摇头。 “没错,此父皇之遗愿,我必倾尽全力去做,但这也不只是为了完成父皇遗愿,更是为了收复我大魏的北方门户,谋得北境真正之长宁,叫我大魏世代居彼一方的万千子民和他们的子子孙孙,将来能够安其居,乐其业,再不必遭受战乱,日夜担忧不知何日便就家破人亡,足下没有归依之地!” 他一顿,“我知军中近年颇多怨言,为多年固守不出之故。这些年,朝廷为何不能放开了打?是因内部多有掣肘,时机未到。是故今日求变,如刮骨之痛,唯其如此,剔除腐毒,我大魏方能走上人和政通之道。在此之前,惟束载,秣马,以待将来出击之日!” 温婠睁大一双美眸,怔怔凝视着他。 “我明白了,殿下你将来是要重用姜大将军。”她轻声喃喃地道。 他并未回应,显是默认,接道,“婠娘,你我从小相识,人非草木,你对我之心意,我焉能无知无觉,何况,我自小便随皇兄得太傅悉心授业,师恩深重,你又才貌双全,兰心蕙质,若能得你这般淑女为伴,人生夫复何求?” “只是——”他一顿。 “自我十七岁那年北巡过后,我便立下了心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