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一道睡觉别无它意的允诺,又算得了什么——其实真的不是欺哄,当时他下的决心和说出的话,确实是那一刻的内心所想。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那个时候,他又怎会知道,杀人不眨眼的女将军,竟也会被他的容貌所惑,伸手过来想要摸他的脸? 束慎徽终于将她带回到了位于皇宫文林阁深处的这一间内室里。 片刻之前,她的身子便已软了下去,双臂也围抱上了他的脖颈。他得到了来自于她的顺从。这于他而言,本就是又一个极大的兴奋和刺激的新鲜体验了,再想到他本就是为了大魏而娶她的,今夜阴差阳错一般,在此地,魏朝实际的政令所出之所,亦是他当初定下求婚计划的这个所在,意外地得到了她的顺从和回应。 这,是否是一种预兆,他必将心想事成。他娶她,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经命定好的抉择。在他还不知她身在何方是为何人的时候,这个名叫姜含元的女子,便已经是他的命定之人了。 他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近乎荒诞的想法弄得愈发觉得兴奋和刺激了。 既是上天命定,那么剩下的事,不过就是他以最纯粹的男子的身份,去征服这女将军,彻底地征服,令她不再是将军,而是变成他的女人。他绝不可如先前几回那样,在她面前一败再败,溃不成军。虽然她面上未曾表露过半分的不满,但一位将军,怎可能看得起手下败将,更遑论屡战屡败。 凌晨丑时,漆黑的皇宫之中,殿影重重。一只白日隐身在御园隅角里的夜猫如离弦的箭,从文林阁南阁的一处檐廊角下蹿过,发出了一阵低微而深沉的异响。 李祥春的年纪大了,摄政王已不让他值夜。今夜老太监却亲自值守在了南阁之外。他本靠坐着,闭目垂头,一动不动,那猫窜过去后,他缓缓睁眼,敲了一下近旁左右正在打盹的张宝和另名小侍。二人惊醒,睡眼惺忪。 “好似有猫子方才从前阁蹿过去了,你们去瞧瞧,若还在,赶走了,回窝自去睡罢,此处我来守着。” 张宝和伙伴闻言大喜,暗谢那闯来的宫中夜猫,到老太监所说的地方转了一圈,没有,打着哈欠,各自都去睡了。 老太监打发了人去瞧猫,独自又靠坐回去,闭目,如若入定,直到将将寅时末了,那隐隐的若有似无的来自阁深之处的动静,方缓缓地平息,宛如涟漪,消失在了夜穹之下。 终于,他自认表现足以一雪前耻,取悦了她。也实在是到了最后,他亦筋疲力尽,撑不住了。 到了这个时间,内室里的那一点残烛早就已经熄灭,他未能亲眼得以见到最后那一刻时她的眉眼和神态,未免遗憾。不过,这遗憾也叫他用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弥补。 黑暗之中,他感到她被他压在身下的身子仿佛变成了一张被拉得紧到了极致的满弓,她的一臂紧紧地挽着他的脖颈,另支则搂着他宽阔的背,令他整个人都压向了她。那勾颈搂背的力道,几乎就要令他呼吸不畅,然而他却极是畅快,恨不得她能缠他缠得更紧一些,将他缠死在她的身上,他也是愿意。 他的耳中又听到她的喉间发出了极是压抑但却又婉转无比的声音。声音叫他想起了春夜随了软风飘在长安城那深长而幽邃的曲巷里的湿漉漉缠在一起的游丝雨线。想到今夜自己便是这一个拉满了她这张宝弓的人,那因未能亲睹她婉转神态的遗憾,骤然便得到了极大的弥补。 二人皆是满身热汗。当相互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终于分开之后,她静静趴在枕上,他亦是倦极,懒得动弹,等到胸膛里那如擂鼓似的心跳和喘息缓缓地平了下去,抽出一件压在腿下的不知是他身上还是她身上脱下的衣裳,替她擦拭了身上的汗,再胡乱擦了下自己,看看窗外天色,仿佛还能趁着这天明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再养回一些精神。他将她一头揽入怀中,抱着,闭目,很快便睡了过去。 他颇是喜欢这个他娶的姜家之女。 在倦极入睡之前,他在心中模模糊糊地想道。 这一觉,等他再醒来,窗牖外的天已是亮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