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离她的脸很近,神色不善,再加上说话的这种口气,原本该是叫人很不舒服。但不知为何,和他四目近望,当脑海里浮现出他俯首帖耳地被他母亲责骂的场景时,她竟不合时宜地忽然有点想笑。 她极力压下就要上扬的唇角,严肃地道:“笑话!你挨打挨骂,于我有何好处?” 她抬手,一把推开他逼来的脸,仰身想要起来,刚起一半,肩膀一沉,他抬臂一捺,她半边身子下去,又被压了回去。 “你在笑什么?”他的脸色仿佛愈发难看了。 “我有笑吗?”她眨了下眼睛。 他不说话了,盯着她。姜含元绷着脸和他又对峙了片刻,慢慢地,发现他沉默了下去,仿佛哪里不对,人一动不动。 先前毕竟是和他有过几次亲密行为,他身体的反应,她渐渐已是了然。 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也意识到这姿势躺他身上,实在不妥。急忙发力,立刻便挣脱了他的钳制,翻了个身,人就滚回到她方才睡觉的地方。她装作无知无觉,立刻闭了目:“罢了。不用我去解释更好!今日乏了,我睡了,明日要早起。” 身旁那人也没再靠近她,只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片刻后,翻身下榻,开门,走了出去。 他并没走远。姜含元辨着隐隐入耳的步足声,觉他似乎就是在这间寝阁外的庭院里游荡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结束了月下游荡,进来,停在床榻之前,一字一字地道:“明日起,到接你的人到来之前,你什么也不用和我母亲解释。免得徒增她烦恼。” “全是我错就是了。” 最后,他淡淡地又道了一句。 第54章 从行宫往西南再出百里,青山回环,大江如带,此处,便是束慎徽外祖吴越王的陵寝所在。 庄太妃的兄弟多年前就被封在东阳为王,地方五六百里之外,束慎徽昨夜微服悄然到来,那边自然还没得到消息,便也无需大张排场。一早,在太妃安排的一位执事官的随同下,一行几十人出发去往了王陵。午后抵达。守陵官昨夜便从快马信使处收到消息,早已准备好拜祭的一应仪物。整休更衣后,束慎徽带着姜含元踏入王陵,行拜祭之礼。 外祖在他幼时去世,唯一处过的一次,是他七年那年。当时外祖年老病重,他的父皇体恤他母妃,破格允她带着皇子南下省亲。记得当时住了两个月。虽然总共只处了两个月,在他回京之后,外祖便驾鹤归去,但外祖对他的喜爱和宠护,令束慎徽印象深刻,至今记念。这也是为何时隔多年之后,他刚来此,便就不顾行路疲乏,今日一早前来私祭。 这不是做给人看的场面之事,是他对去世的亲长的怀念和敬重。 他神色端凝,极是郑重。姜含元不识吴越王,但也知其于乱世守护江南、庇一方民众免受战火涂炭的伟绩,既来了,自然也是虔诚敬拜。 祭礼过后,天将日暮。因此地离回城的路途不算近,当夜,二人循着惯例,宿在了附近山中的功德寺中。 每年,王族前来祭祖过后,人员必会夜宿功德寺,于次日出山回城。所以寺内也专修了十几间用来迎住贵人的精舍。尤其这回,来的是当朝的摄政王夫妇,接待更是周到,住持亲自出山来迎。 一行人入寺,用过素斋,山里天黑得快,很快便入了夜。 所谓深山老寺合好眠。姜含元虽没觉得人如何疲乏,但没地方可去,在张宝和两个小沙弥的引领下,在附近随意走了一圈,回来,早早闭门睡了下去。 她和束慎徽虽是夫妇,但因身在寺院,男宾女眷自然不宜同居。她住的地方,位于后殿西厢,那是专为女眷而设的一处僻所。束慎徽居前,靠近住持住的一片僧寮。 张宝侍奉完毕,回到了束慎徽的跟前。 此间有个能下得一手好棋的和尚。晚间山中无事,束慎徽便将人唤来,煮茶对弈,不知不觉,月上中天,方尽兴而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