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后,贤王等人又随少帝转至西阁。 摄政王出京后的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每回朝会散后,少帝必会再召机要大臣聚到此处议事。一切都和摄政王在时一样,按部就班,少帝也极是勤勉,事必躬亲。但今日,他仿佛心不在焉,面色倦怠,贤王体谅他毕竟年少,连着几个月如此,怕是太过辛苦,议了几件重要的事,便提议散了。少帝一句话也无,起身离去。 送走少帝,贤王和方清正也要去,来了一个太后宫中的人,道太后有请。二人不知何事,但太后发了话,急忙赶去。到了,向座上的太后见礼。太后命人赐座,先是笑吟吟地慰问,道这半年来,仰仗二人辅佐皇帝。二人自谦辞谢。一番客套过后,便听太后说道:“二位一个是宗老,一个是朝廷的肱骨,今日将你二人请来,是有一事,要交待去办。” 贤王和方清起身,应道:“太后请讲。” 兰太后说:“便是关于皇帝的立后之事。陛下年已十四,事关国体,须尽早立定皇后。本宫再三斟酌,择选出了最佳之人,便是兰荣之女——” 她看着面前的贤王和方清,略略一顿,再次开口,已是加重了语气:“兰荣之女,德言容工,皆为上佳,是本宫谨慎考察过的,乃大魏皇后的不二人选!此事也绝非本宫一人之言,敦懿太皇太妃亦赞许有加。事便如此定下吧,你二人回去,知照礼部,命立刻着手操办,昭告天下。” 兰太后的语气坚决,搬出了敦懿宫里的那位老圣母,择选的又是兰家之女,兰荣乃少帝的嫡亲舅父,系亲上作亲。 撇去这些不说,仅就择选兰家女儿为后这件事本身,确实也谈不上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兰荣如今是朝廷重臣,品德才干,有口皆碑,兰家声望一向极好。 是故,方清虽觉事情仓促了些,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只瞧向身旁的贤王。 贤王应道:“太后所言极是,确实该为陛下考虑立后一事。只是也不必操之过急,如今八部起了战事,朝廷上下极是关注,并非立后良机。不如等战事过后,前线奏凯,到时再行商议,犹如喜上加喜,岂不更好?” 太后面上笑意消失,淡淡道:“此事和前线起战有何干系?本宫也非即刻大婚的意思,不过是叫礼部先行定下人选罢了!” 贤王复道:“太后所言有理。不过,立后一项,太后方才也说了,事关国体,兹事体大,以臣之见,还是等摄政王殿下归来之后,再行议定,应当更为妥当。” 太后脸色骤变,声若尖锥,“此事,敦懿太皇太妃都是点了头的!何况,我身为太后,皇帝的亲母,替儿子立后,难道我自己也做不了主?莫非是看我孤儿寡母,欺无人主事!”说完高声道:“召胡博珉!” 礼部尚书方才便被兰太后提早召到了,此刻匆匆入内,听得太后吩咐,要他立刻下去操办。 辅政二人,方清没说话,但贤王显然反对,何况,上头还有一个没回来的摄政王。他不敢应是,也不敢不应,低头迟疑着时,只见贤王上去一步,又道:“太后息怒。老臣怎敢担当如此的罪名。是摄政王出京前,委任老臣辅政,老臣便只能斗胆进言。此事确实不好操之过急。固然是太后做主,但又何妨等摄政王归来再行礼仪。实在是兹事体大,若流于草率,于陛下,于兰家之女,皆为不敬。” 贤王的语气绝无咄咄逼人之意,但他的态度却极是明显,那便是坚决反对此刻便将事情定下。 兰太后没想到这宗室老儿,平日不声不响,今日竟会出头至此地步,意外之余,怒不可遏,待要拍案而起,命礼部尚书照着己意立刻执行,然终究还是底气不足,知如今的这个朝廷并非是自己能够一手操纵的,终于强忍怒气,咬牙盯着贤王,冷冷道:“你言下之意,摄政王若不点头,我这个寡妇,便就不能替我的皇儿立后了?” 她话音才落,对面的殿门被人猛地一把推开,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众人闻声转头,见竟是少帝来了。他大步闯入,大声说道:“母后!摄政王便是点了头,这件事,朕也绝不答应!” 贤王转身拜见。那方清和胡博珉见正主自己来了,还如此发话,终于不用自己被逼着表态了——须知,若不赞同,那就是公然开罪兰荣。毕竟,兰荣是少帝的亲舅父,少帝平日和兰荣也颇为亲近。他们又不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