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和中路、右路大帐之间,以便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及时掌握战况,将命令传达下去。 他这里,开战之后,打过几场战事,朔恒狄军风闻是他亲自坐镇,不敢大举压进,局面暂算稳定。 几日前,他刚收到来自右路的最新战报。周进与张密领军,在八部的协同下,正稳步推进战事,人马顺利挺入幽州。 接着今日,他等待了多日的中路军的捷报,也送到了大帐之中。 历时一个多月,经过一段艰难的胶着相持之后,中路军终于成功破了天关,拔掉广宁,掌控燕地。 这是一场大捷,足以表功,自然要立刻上报朝廷,以振奋人心。但和身边那些欢欣鼓舞的谋士副将们不同,姜祖望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这样的胜利,并不能令他生出任何的放松之感。 他这一生,经历过了太多的阵仗。 任何一场战事,战前固然都可以从整体着眼,去评判双方,哪一方更占优势,继而得出能否开战的结论。但具体到每一场实际的战事,便没这么容易了。战况瞬息万变,任何可能都会发生。一个不慎,便将影响整场战事的结果。这绝非是他杞人忧天。 姜祖望派人送出发往朝廷的捷报之后,便又习惯性地来到了作战用的地图和沙盘前,盯着上面的战略要地,出起了神。 此战的终极目标是破北狄新都,将北狄人赶回到他们从前的北庭去。幽燕就是北狄新都的后花园和屏障。现在失了燕地,幽州又是炽舒从前南王府的所在,他经营了多年,接下来,必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反扑,以扭转局面。 而对于北狄的战力,还有新近上位的炽舒,姜祖望从不敢有过半分的轻视。 攻取燕地,不过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后面还有一场一场需要不断继续攻克的硬仗在等着。 不过,谨慎归谨慎,姜祖望的信心却始终满满。 他信任他的部下,朝廷则有摄政王坐镇。只要前线稳打稳扎,后方保持稳定,展望年中结束战事,这样一个目标,并不算不切实际。 他拔掉了沙盘里在广宁位置上已插多日的小旗,插入了代表燕郡的点上,忽然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奔步之声。 姜祖望那只还没收回的手在空中一顿,心里随之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兆之感。 他从奔步声里,听出了几分焦急的感觉。 下一刻,一道吼声传入他的耳中:“大将军,出事了!西关告急——” 这边开战后,作为呼应雁门的西关,此前自然也做了相应的部署。西关外,以云落为中心,构筑起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那么云落防线早先已经被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了。 但,云落的防线怎么可能会破得如此迅速? 只要对战,自己这里就会收到消息。但此前,却没有半点动静。 姜祖望疾步出帐,看见亲兵带着一个信使正冲了过来。那信使的衣物上染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面容憔悴,神情仓皇,看见姜祖望,便支撑不住,一下扑跪在地。 “大将军!燕乘投了北狄!刘将军重伤!” 姜祖望惊呆,以致于无法迈步,定在了原地。 信使定了定神,继续回报,说燕乘趁夜悄悄放入北狄大军,还企图蒙蔽城守,夜半伏兵关外,以送信为由想哄开关门。幸好当时,樊敬及时赶到,加以阻止,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但西关遭到了重兵的围攻,加上防备不及,一度险被狄人攻入,刘怀远率部奋战,这才夺回关防,但受伤过重,昏迷不醒。 “……如今西关危在旦夕,全靠樊将军和剩下的将士拼死撑着,请大将军发兵,火速救援!“ 信使交出了一道发自樊敬的书信,人也彻底脱力,趴在了地上,痛哭不已。 军中副将们也早已闻讯而至,震惊之下,俱望向姜祖望。 他迅速拆信,看完,手便微微发抖,随即无力垂落,双目紧闭,整个人如若化为雕像,神色惨淡无比。 方才那因中路大捷的消息而带来的欢欣,此刻荡然无存。 西关和雁门相互呼应,如一双犄角,在北面遥遥守着大魏的国都长安。 西关之南,是为萧关,萧关自古便被视为长安的北大门。 西关倘若不保,萧关便成为长安之北的最后一道防线。那里距长安的直线距离,不足千里。 一旦北狄兵临萧关,这对长安的安全,将会造成何等巨大的压力。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本最不可能出事的云落竟然背叛了大魏。 魏军即便攻下幽燕,长安若失,这个胜利,还有什么意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