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马厩的方向,又起了滚滚浓烟。 今日两千骑兵随同炽舒出行,充作仪仗和护卫。举行祭祀之时,所有马匹都聚停在了那处。也不知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火点到处都是,又地处城外旷野,风中火势很快连成一片,马匹受惊,宛如洪水一般在头马的带领下冲出了临时所设的围栏。负责看守之人如何拦得住,眼睁睁看着马群朝着祭祀场狂奔而去,声势惊人。 场面顿时乱上加乱。祭场周围到处是奔马和惊慌逃散的郡民,追捕受阻。等到局面受控,马群也渐渐恢复秩序,方才发现的可疑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祭天以惊魂而收场。炽舒被亲卫护送着,迅速返回晋宫。 经检查,两支射向他的弩箭均淬过毒。替他挡了第一箭的祭酒官的受伤部位并非要害,但人早就死僵。 很明显,刺客不但是要置他于死地,且对今日的现场安排,也是了如指掌,由此推断,应有内应。 他已下令封锁郡城周围所有出去的通道,满城搜索,务必要将刺客抓住。 等着消息之时,李仁玉跪在地上,对面炽舒余怒不消。 “刺客怎么混进来的?哪里来的凭照?”炽舒的目光射向李仁玉,凶狠无比,“今日诸事是你安排!是不是你!私通刺客,借机害我性命?” 李仁玉将头磕得砰砰响,喊冤:“右昌王方才已是查明,当中有二人贪财,私下将凭照让了出去。微臣半分也不知晓!那二人已经抓来,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审问。” 原来昨日,有人找到获得凭照的两个人,称敬慕北皇,想进入今天场地好瞻望天颜,愿意出钱,让他们把凭照让出。那二人是无赖,平常专门替狄人做事,狐假虎威,无恶不作,普通郡民看见了要绕道走的主,遇到这样的好事,当场就将凭照交了出去,这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待右昌王来,他可为微臣作证!” 他刚为自己辩解完,右昌王便匆匆入内,向炽舒报告了一个消息。 他的人马循着刺客逃离的方向追踪,最后在距郡城百里外西南方向的一处山下绝了踪迹,搜山之时,意外发现了一条被杂树和野草遮掩的通道。那道路开在山岭之间,状若羊肠,无法通行大军和重车,但能容单兵内外交通。经查证,竟是晋国早年暗中修的一条用来递送消息的捷径,本来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北方强敌,但后来,晋国自己也投靠了过去,这条消息道便荒废了,直至彻底湮没,不但少有人知,连晋国一般的地图上也寻不到踪迹了,只在极为详尽的用作战争的舆图之上,或还能见到标注。 刺客已走这条旧道走了,不知所踪。 听完右昌王的回报,李仁玉终于彻底舒了口气。 三天前那魏国女帅宛如从天而降,他想不通她是如何入的燕郡,也不敢问。方才还担心她和同行之人万一无法走脱,麻烦便大了。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条秘道。 只是,连自己都不知,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他在心里思忖着,耳中听到炽舒发出了狂怒的咆哮声:“是谁?到底是谁?敢如此谋害我?” 今天若不是他运气好,加上确也有几分本事,此刻恐怕已和那祭酒一样,早就丢了性命。 右昌王昂然说道:“这还用说?必定是左昌王了!他表面服从陛下,实际早就想自立了!先前就暗中拉拢左光王的人。是陛下大量,不和他计较,叫他野心反而更大。如今魏国大兵压境,万一陛下不测,他就是最大的得利之人,到时,谁能和他去争陛下如今的这个位子?” 炽舒没有发话,脸色却慢慢地阴沉了下去。 李仁玉暗暗看了眼身旁的右昌王,也小心翼翼地道:“此事原本轮不到小臣置喙。但小臣方才被陛下怀疑,少不得只能自证清白。小臣以为,右昌王所言极是。” 右昌王平日瞧不起李仁玉这些人,连他们说话文绉绉也是罪。此刻听到他竟附和自己,一喜:“怎讲?” 李仁玉忙道:“今日之事,若非有人里应外合,刺客怎能顺利逃脱?放眼四周,陛下身边,除了左昌王,还有谁有如此之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