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醒的声音还沾染几分未褪的睡意,有点软乎乎的。 “你的毒解了吗?” 戚寸心又问他。 “嗯。” 他似乎还有点困,眼睛半睁着。 “伤口还疼不疼?”她窝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 “疼。” 他应一声,侧过身来,额头抵上她的肩,看起来乖乖的,有点撒娇的意味,“但是这样也很好。” 戚寸心的脸有点红,“好什么好?你都这样了还说好。” “我不用上朝,可以和娘子待在一起。”他抬眼望向她,一双眸子纯澈漂亮。 “你不上朝,可我要上学的。” 戚寸心忍不住笑他。 果然,少年忘了这件事,他皱了一下眉,抿起唇不说话了。 “你也生病了。” 隔了会儿,他才说。 “我向父皇告假,你向周先生告假。”他这会儿眼睛又弯起些弧度,打算起她的“逃学”事宜,“这样晚上我就答应陪你看你喜欢的书。” “什么你都愿意看吗?那种书生小姐的酸话本子也可以吗?”戚寸心的眼睛亮起来。 少年对那些志怪小说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致,他们在一块儿时唯有两本书是他常看的,一本兵器谱,一本她的游记。 “会比东陵的那本更酸吗?”他沉思了片刻,问她。 “……那本也不是很酸吧?” 戚寸心有点难为情。 少年显然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看那些迂腐又沉闷的话本,但他还是勉强做了决定,轻轻颔首,“可以。” “不行的,缈缈。” 她笑了一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去摸了一下他的脸,“我不能逃学。” “我们一起生病的话,先生又要说我们荒唐了。” 她可没忘记上次一起在屋顶看月亮看出风寒的事。 少年半垂着眼睛,下一瞬却忽然在被子里捉住她戴铃铛的手腕,戚寸心也不知他手指里有什么,她才掀开被子,就发现自己的铃铛和他的缠在一起了。 “谢缈你做什么?” 她抬起手,便牵连着他缠着细布的手也抬了起来,两颗铃铛在一块儿响啊响。 “娘子,我的手臂有伤。” 他提醒她。 戚寸心立刻不敢动了,只瞪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忍无可忍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揪他的脸蛋,“又是把我关起来,又是把我和你锁一块儿,我要是总这么对你,你会开心吗?” “开心。” 他的眼睛里神光清亮。 “……?” 戚寸心愣住了。 ……他看起来居然真的挺开心的? 他有点黏人,她想。 可是她偷偷的又看了他一眼,压住有点上扬的唇角,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就三天,等我病好我就要去九重楼的。” “好。” 他终于得逞,眼底流露几分笑意。 也许是因为伤口的疼痛亦或是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缘由,少年的眼底仍是倦怠的,即便是对她笑,也总有几分潜藏的异样。 只是和戚寸心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他便又困倦地闭上眼睛,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清浅。 戚寸心听见珠帘外柳絮小声的轻唤,便坐起身来,原想出声让少年将铃铛解开,可目光却又不自禁停留在他的面庞。 “缈缈。” 她唤了一声。 “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她已经为此犹豫了好久,却是到今天,到此刻,才试探着问出口。 他真的睡着了吗? 她不知道。 她静静地看着他,见他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好似真的陷入了睡梦中一般。 戚寸心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他。 在她侧过脸,下巴抵在他肩上时,她并没有看见他的睫毛细微地颤了一下。 “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 她的声音离他的耳朵好近,温柔得不像话。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