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草丛里,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动也不敢动。 声音渐渐近了,那些人踩在细草上发出的软绵声音几乎清晰可闻,戚寸心的手指不由蜷缩起来,屏住呼吸。 “小公子。” 她忽然听见一道声音,“您怎么来了?大公子不是说您……” “既然这里搜过了,”紧接着是一道尚有些青涩的嗓音,带有几分病中的虚浮,“还愣着做什么?太子夫妇若是跑了,你们就死在南黎好了。” “属下这就去。” 那人应一声,便唤着众人忙顺着另一边匆匆跑去。 火把的光亮逐渐远去,林子里寂静到除了风声便是草丛内近在咫尺的蛐鸣。 戚寸心仍旧没动,缩在草丛里许久,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她才犹豫着要不要探身出去,却忽然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一声声,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 “姐姐,是你吗?” 那道声音忽然传来,同时一盏灯火映照于她头顶凝露的草叶之上,她在露水灯影里抬头,正对上那少年苍白稚气的面庞。 戚寸心一下站起身,将谢缈挡在身后。 她的裙袂触碰着草叶微晃,少年目光下移便能隐约在其中瞧见一抹殷红衣袂。 “真的是你。” 他仔细端详过她的面容。 但见戚寸心满眼警惕,甚至后退了两步,他似乎有些失落,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望着她说,“姐姐不记得我了吗?你在去缇阳的路上救过我。” 他瞥了一眼她身后,“你那天也是这样,将我藏在身边,翌日临走,还给过我两个烧饼。” 他说得详细了些,戚寸心便是一怔,很快想起当初自己往缇阳去时,同一群难民夜宿山林时,曾救过一个被北魏官差追杀的少年。 那时她情急之下在他脸上涂了许多尘灰,也没仔细注意过他的样貌,并不知他洗净之后,原是眼前这般秀气干净的模样。 “你是北魏枢密院的人?” 她没忘了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一个不肯被强征入伍,被北魏官差追杀的汉人少年,怎么如今却成了北魏枢密院的人? “不算是。” 他摇头,随即道,“我姓殷,名碎玉,我的生父殷如文曾是南黎的正三品通政使,因抱朴党之首何凤行的蓄意构陷而含冤致死……就如同姐姐你的祖父与父亲被后来的清渠党构陷至死。” “所以你就去了北魏?” 戚寸心没料到他曾经竟还是南黎通政使的儿子。 “依照南黎律法,我父亲所犯之罪足以牵连我殷家上下,我与兄长既是逃犯,自然不能留在南黎。” 殷碎玉咳嗽了一阵,才又道:“我的兄长殷长岁在带着我离开南黎后,便将我放在缇阳城的表亲家里寄养,而他则独自一人去了麟都。” 殷长岁做过北魏枢密院手底下可随意差使的汉人奴,所以他耳畔才会留有伊赫人给汉人奴隶的刺青。 “在北魏,少有汉人可以得到与伊赫人一般的地位,但我兄长却不一样,他不但得到了他想要的地位,更成了当今北魏丞相乌落宗德的养子。” 殷长岁多次识破南黎派至北魏麟都潜伏的归乡人,死在他手中的归乡人不知凡几,便是谢缈逃出北魏皇宫后,画像未出麟都便被调换一事也是殷长岁查清的,涉事的汉人官如今已不知烂在了哪座荒冢里。 殷碎玉朝她微微一笑,“若非是姐姐当初救我性命,我只怕还等不到我兄长,更不会被义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