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也不用管旁的了,赶紧给挑个好时辰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日子选得确实不错。 皇历上赫然写着:吉神宜趋,宜祈福动土,宜安床嫁娶,宜安葬。 还真没有哪个日子是嫁娶和安葬同时皆宜的。 苏小千岁说,生死未见得不祥,既有吉神相迎,就是嫁娶的好日子。 刘监正偷瞄了他几眼,默默在辰时三刻上圈了个圈,上书:子福双至,耀星明亮,大吉。 其实,婚嫁无非图个喜气,他执掌钦天监这么多年,鲜少会看到这般两情相悦的男女。姻缘本就天注定,何来吉凶?单看男女是否情深罢了。 沈括是礼官,婚宴一事自然是由他负责操办。但这次是自己闺女的婚礼,太过铺张,恐会落人口实;太过简朴,又显得小家子气。他正犹豫着就看见皇后娘娘抱着白圣轩走了过来。 其实那也不算抱了,因为白小主的体重众人都有目共睹,正所谓腹上三层,非一日吃成。所以,娘娘只抱住了一个脑袋,它大半个身子都是拖在地上的。不是因为白圣轩自己不能走,而是娘娘认为这样很大气。 沈括急忙就要下跪,却被她伸手拦了下来。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你明日也要参礼,婚宴的事就交给李兆赫吧。我已经叫了他来,马上就到了。” “参……参礼?” 依照惯例,皇子娶妻设宫宴,甚至不用迎亲,直接用轿辇将人接入宫中,祭拜太庙,叩拜圣上、娘娘,之后摆仗回府中摆宴。 其间,女方的父母是不能露面的,嫁入皇家的女人,那就一生一世都是皇室的人了。这样做,一是为了彰显天威,二则是让臣子自省,万不能以为自己是皇亲便嚣张跋扈。 可是皇后娘娘却让他参礼! “嗯,那日请你和沈夫人一同参礼,都是为人父母的,没什么不可以的。阿衡嫁过来,我必然会疼她,你且放心。” 沈括知道这位娘娘没什么架子,没想到她会这般随和。想来苏小王爷那性子也是随了母亲。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谢恩的话,可惜话还没出口自己便先哭了。 “娘娘仁厚,微臣真的感激不尽。” 他承认自己是没什么出息,作为一个父亲,他从孩子九岁开始就又当爹又当娘的。沈衡顽劣,却是他心头的宝。他本以为这次自己可以唱礼就已经是圣上厚赐了,没想到居然可以参与大典,如何会不感动? 皇后娘娘大概头一次看到有人哭号成那个样子,觉得很新鲜,站在原地瞧了好一会儿才道:“呵呵,不用这样客气。其实苏月锦能有人要,我已经很开心了。今后辛苦你们了。” 看着一个人微笑着说“呵呵”,跟看到一个人木着一张脸说“呵呵”,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括真的是被吓到了。 外臣不得见宫妃,他不知道娘娘有面瘫,只觉得她不太正常。 大婚当日,整个上京都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御赐的八抬轿辇环绕护城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其间,百姓拱手相贺,怎“热闹”二字可述。 端小王爷意料之中没坐在皇宫门口发呆,而是骑着宝马良驹,亲自将沈衡接到了宫内。 一身大红衮冕,肩上织着日月龙纹的福绣,上衣用金丝绲边,衬得他丰神俊朗,英气非凡。 一双清澈的眼睛,只一浅倦回眸便乱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只可惜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放在那轿辇之上,那里面坐着的是他的妻子,是他情窦初开之时就决定守护一生的女子。 轿子停稳之后,沈衡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盖头之下。她抿了抿唇,缓缓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那一瞬间的幸福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她的下半辈子便交付给这个男人了。 掌心微凉,是他惯常的体温,此时却也带着些许薄汗。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紧张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