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逞强。 他微微垂着头, 懒懒耷拉着眼皮,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呼吸很轻很急。 以前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广告牌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把他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陌生世界, 好奇心像是皇后手里的毒苹果,他明知危险,仍旧想靠近。 “程尔。”贺让骁忽然叫她。 程尔猝不及防抬眸, 撞进他清冷明亮的眼里, 三魂七魄又像被撞散了。 贺让骁便往前一步,挤空两人之间的空气。 “你轻一点。”贺让骁低声说:“别哭了,眼睛都红了?” 程尔:“???” 她没有哭。 但很快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贺让骁在哄她。 两人挨得近, 贺让骁才发觉她的睫毛长而浓密,眼角湿漉漉的,双眸像是浆洗过的葡萄, 乌黑明亮。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睫毛颤抖, 鼻尖沁着薄汗,她微微张嘴呼吸,胸脯随着呼吸起伏伏,少女的曲线明显。 她往前凑得更近, 温柔呼吸吹在肌肤上, 像是羽毛挠过, 又轻又痒, 贺让骁难耐捉住她手腕。 偏高的温度圈在腕骨上,热意不断渗透,程尔一时忘了呼吸,抬眼看他:“疼吗?我很轻的。” 贺让骁眸色一暗,示意她别涂了,他松开手,往后退开。 稀薄的新鲜空气重新涌入,两人后知后觉都出了一身热汗。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程尔提议,“我担心发炎。” “没事。”贺让骁抖开冲锋衣,像是急于遮住什么,可越是着急受伤的手臂越是笨拙,以前也没这样,大概是有人哄着变娇气了,他心不在焉地想。 拉链拉到顶,把自己包裹起来。 重新竖起了一道冷漠坚固的墙。 程尔将碘伏和棉签重新装好,贺让骁接过去,塞进口袋里,抬下颚点点,“那是什么?” 程尔拎起保温桶,“阿姨给我送得汤。” 贺让骁直接矮下身坐在花坛边,双手插着兜,脚随意敞开支着,视线自下往上看程尔,“汤没法喝了吧?” 程尔没说已经喝过了,她预料到贺让骁接下来可能说什么,沉默着等待答案。 下一秒,贺让骁懒散笑着:“明天赔你。” 程尔陪着他坐了半个小时,见他起身,也跟着站起来,“你晚上去哪里?” 贺让骁低头看了眼她手臂上的红坨,印在白皙手臂上格外显眼,他喉结动了动:“要跟着我啊?” 程尔怕他想不开,固执跟着他。 两人影子暧昧交叠,往前走了一段。 贺让骁停下来,便利店绿红色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隐去表情,语气无奈纵容:“我都不知道晚上去哪。” 程尔眨眨眼,像个小尾巴,守在便利店门口等他买东西,她手臂很痒,不敢挠,就用手指掐十字,眼睛东张西望。 几分钟后,便利店卡通门铃响起,她回头看见贺让骁手里拿着一支旅行装的花露水,递给她。 程尔问:“花了多少钱啊?” 贺让骁说:“比你买药便宜。” 程尔点点头,心说贺让骁这人虽然家庭不够美满,但他不占人便宜,也不喜欢欠人情,他的教养是骨子里带着的。 温暖又迷人。 第二天程尔进教室,就发现贺让骁已经在了,他趴在桌上,手搭着后颈睡觉。 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冲锋衣。 衣领竖得高高的,几乎遮住了整个后颈。 程尔想,他昨晚去哪里了?捂这么严实,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 经过他座位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磨蹭,手指从他手边擦过,像是不经意的。 在对方醒来之前,快步回到座位。 教室里吵吵闹闹,他睡得很死,安安静静的格格不入。 林澈的说话声从走廊传来,他跨进教室,看见贺让骁,扯着嗓门说:“哟,今天太阳也不是从西边起来的,骁哥肯来上早自习。” 贺让骁没搭理他。 林澈不介意对空气说,“骁哥,你今天怎么从良了?” 搭在后颈削白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伸到讲台上抓了一把粉笔,全丢林澈身上,嗓音又闷又哑:“吵死。” 说完,头又埋下去。 林澈吃了一脸粉笔灰,抖抖衣服,“骁哥,君子动口不动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