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扶着墙缓缓爬起身,丝毫不想搭理这白莲花。 就在莫婵进来的前一刻,她居然被狗师尊身上的寒冰之气完全震开,不仅没达成目的,反而摔了个跟头,又加重了内伤。 要说她这师尊可真是朵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就算给人疗伤,也时刻摆着一副高冷脸,在白月光走后没多久,便一口血吐了出来,没过一会儿,竟是昏昏欲坠,吩咐她自行回去休息。 可是她凭什么听他的呢,她痴恋了这么多年,然而她那高高在上的师尊却始终如此冰冷,无情。 她日后会为了他受尽凄苦众叛亲离,可他呢,他始终守着那可笑的师徒之礼,白月光回来后,又日日与白月光卿卿我我,最后更是为了救白月光舍弃于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是替身,难道就因为爱上师尊,活该落得个凄惨下场? 事到如今,她这虐文女主也该醒醒了。 是他先对不起她,她自然不会手软。 今日正值千载难逢之机,离开之前她定要向师尊好好“请教”,破了自己这份执念。 于是一开始疗伤之际,她便悄悄催动了迷情术,混合着清欢散不知不觉作用,这种药无色无味,入骨三分,极为隐秘,不过师尊术法高强,为确保万无一失,她动作十分缓慢。 终于等到人彻底昏迷,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师尊周身的寒气那样强烈,甫一靠近便被反噬了回来!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莫婵这白莲突然从外闯入,还光明正大跑过来向她质问。 “让开。”莫宁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莫婵倒真害怕地往后让了让,她忽而想起什么,又转身像兔子一样溜回去,蹲身守在仙尊旁。 她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尊上呢,以前尊上授课的时候总是离得远远的,神情淡漠,分毫不敢亵渎,哪里能像现在这样任由她观摩。 此刻尊上面色极为苍白,薄如蝉翼的唇瓣沾染着丝丝血迹,仿佛传说中封印沉睡的病美人,看得莫婵更心痒了。 她念头一动,慢慢勾出手指,颤颤摸上他修长眉眼,冰冷的触感浸没开来,莫婵顿时一个机灵,杏眸竟荡漾起阵阵涟漪,她猛然想起戚师姐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的不就是此时此刻么? 平时高不可攀的人眼下正昏迷不醒,简直天赐良机啊! 这一幕落在莫宁眼里,成了十足的猥琐,同时还有十乘十的疑怒,怎么她靠近时就冒出寒冰之气镇压,莫婵却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莫宁脑子里想些什么,这边莫婵自然没空管,她正细细摩挲着尊上的脸,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忽然,那原本昏迷着的人蓦地睁开眼,狠狠钳住她手腕。 “发生了什么事?” 恰在这时,乔思和白轻泉急忙破门而入,还没来得及看清内里状况,便连同莫宁莫婵一同被寒气震慑而出,紧接着传来一声冻入骨髓的沉喝: “都滚出去!” * 乌云弊月,映下一片夜色茫茫。 水吟居还亮着一盏烛火,在这深黑峰林中缓缓摇曳。 “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不一会儿又没了声响。 元衿身披一袭淡蓝薄衣,独自坐于书桌前,一手攒成拳抵着唇,一手握着狼毫笔。 昏黄灯光下,影影绰绰现出纸张上斗大的三字:解契书。 事到如今,她与他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原本在此之前,她是想把话说开,好好与他谈一谈的,毕竟两人同舟共济多年,深爱不再情份还在,把话说清楚好聚好散未尝不可,但今日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 很明显,他不愿见她,或许还有些厌烦她。 “吾与君相识五百二十一载,曾生死与共,也曾海誓山盟,然则岁月迢迢,深情易逝,君心之所系,已非旧日良人,吾虽愚钝,亦不至空守皮囊。 故此,与其两看相厌,不如……” 元衿写到此处,笔尖突然顿了顿,少顷,复将刚写下的字尽数划去。 这段实在过于矫情。 她垂眸看着已然作废的文字,反复蘸了几次墨,却迟迟难以下笔。 她能写什么呢?又该写什么呢? 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也没剩下什么了。 “主人~” 只听“啾”的一声,一只小狐狸从门外跃了进来,径直跳到桌面上,朝她摆了摆尾巴。 元衿见状搁下笔,将红团子抱进怀里,轻轻抚着它毛发道:“消息都告诉颜颜了么?” 小狐狸拱了拱脑袋:“都告诉她啦主人。” 元衿朝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吝表扬:“真儿真乖。” 小狐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