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着饭厅那边传来的动静,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任斯年能屈能伸,脸皮之厚,令人叹之观止。汪所长用心良苦,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拼命压制厉浩。 没毛病。可是,偏偏就是让人觉得不爽。 为什么犯了错只要道歉就必须被原谅? 为什么一定要有大局观? 为什么不能尊重厉教授的个人意愿,不喜欢就分开? 胡大志、吴媛媛也听着有些不对劲,三个脑袋凑在一起悄悄议论起来。 “凭啥你让咱原谅,咱就得原谅,他脸盘子大些吗?” “厉老师不喜欢他,不愿意当他的老师,又没有骂他赶他,为什么还要逼着老师继续对他好?” “说得好像老师是因为论文没有署名而生气一样,老师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当大人们闭嘴时,孩子们稚气的声音便渐渐变得清晰,一字一句落入饭厅四个人的耳朵里。 厉浩与陈淑仪对视一眼,这三个孩子单纯、天真、善良,懂得体谅老师的难处,没白疼。 汪正新面色一黑,喝了口闷酒。唉!当领导也难哟…… 任斯年咬着牙,却不敢发作。刚刚好不容易让厉老师态度软和下来,一定不能再和这三个宝贝起纷争。 林满慧吃完手中的兰花豆,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沾上的茶油。 陈淑仪见她起身,笑着走过来:“累了?天色晚了,我和老师送你们回家。” 林满慧冲陈淑仪微微一笑,笑容里透着股调皮,弯腰将茶几上的兰花幼苗搬起,搁到饭桌上,看着任斯年。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团队早就完成了野生变异兰花的培育,同样保留变异基因且更为强大,衍生出叶艺品种。你那病怏怏的小苗能跟这盆花比么?” 胡大志与吴媛媛也跟着过来,站在林满慧身旁为她助威:“就是!” 任斯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动地坐在椅中看着眼前这盆茁壮的绿色小苗。 汪正新惊喜地凑近,对厉浩说:“老厉,你藏得深啊!这盆花竟然是野生变异兰花的幼苗?这成果如果公布出去,不得了、不得了。”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瞟了任斯年一眼,心道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照一看小任养的小苗的确差远了。 厉浩见林满慧将兰花搬出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孩子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张脸蛋比喝水的茶缸子还小,对自己却贴心得很,主动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林满慧早就看不惯任斯年,此时逮住他错处还不炮轰,更待何时? “任师兄,听说你偷偷养在办公室的那盆春兰就是当初我们三个挖的,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听到林满慧说起这事,任斯年瞅了一眼厉浩,没想到老师竟然把这事告诉了她。他张了张嘴,正想说句:你们丢在那里不要的,难道别人捡不得?这样的话,却被林满慧抬手打断。 “算了,拿了就拿了吧,我们大人大量,懒得跟你计较。可是,偏偏你不懂养花,全无爱花之心,养得那么差!隔着门板我能听到它在哭泣,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都难说,要不要还回来,我帮你养着?” 任斯年被她激怒,抢着辩驳:“什么叫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它哭泣?简直荒谬!你见过了?你听得见?真是孩子话。” 汪正新听到这里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林满慧虽只有十三岁,但这一片爱花的赤诚之心倒是与厉浩不谋而合,也难怪能让厉浩如此喜爱。 林满慧的眼中突然如淬过火的钢刀一般,迸射出逼人的寒光。她步步紧逼,盯着任斯年的眼睛,连珠炮似地厉声喝斥。 “以伤害母株为代价,存活率不到10%的繁殖技术,好意思拿出去丢人现眼?” “躲躲闪闪做实验、鬼鬼祟祟投稿,养盆花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我真替你感到羞愧!” “老师一直教育我们,认真做事,老实做人。你哪一点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