蕤蕤先掀了那沉重的门帘,晨来出去,看见姑姑的车还停在那里,哗的一声叫出来,马上跟蕤蕤摆摆手说我先走了,赶忙朝那破吉普车跑去。蒲珍正在接电话,等晨来上了车,看到走过来的蕤蕤,挂断了电话,不动声色地打量。蕤蕤过来打招呼,也跟着叫声姑姑,说好久不见了。蒲珍看了晨来一眼,点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姑姑再见。”蕤蕤乖巧,站在那里目送她们车子离开。 蒲珍的老吉普车“轰”的一下冲出去,迎面驶来的一辆缓慢行驶的漂亮小跑车似乎是被这气势惊到,往旁边飘了一点,开得更慢了。晨来也被姑姑这一下惊得胆颤,回头看看那车,说:“姑姑您能不能慢点儿!您老这样要出事的!” 那辆小跑车很快停了下来。晨来看蕤蕤走了过去,朝车子里的人一笑,又抬眼往这边瞟过来……她转过脸去看了姑姑,说:“我说真的,姑姑。这地儿应该慢行,上回我在这儿就差点儿撞上一开得特别快的车,要不是我赶时间,我准把他们骂到长记性。别说有限速的地儿了,您上高速也别一气儿起速度……几十岁人了,仗着是老司机随时随地飙车,出事不得了的。” “嘿!可算给你逮着把柄了。等等再教训我……刚那是遇家的老二?没错儿吧?”蒲珍问。 “对。他出来拿东西的。”晨来看姑姑斜了自己一眼,马上说。说完心里打了个顿,想着萝萝不过毕业工作没多久吧,刚刚那辆车子不会是她的吧?那是跟谁在一起? “开车的是个女的。”蒲珍像是看穿了晨来的心思。前方红灯,她停了车,降下车窗来。冷风一吹,她的长卷发飘起了几丝,拂到晨来脸上。 “说是妹妹来送夜宵。”晨来转过脸去看了姑姑的侧脸,那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下巴和嘴唇……尤其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晨来心尖儿一痒,扑过去搂着蒲珍狠亲了一口。 “少肉麻。”蒲珍推开晨来。 晨来发现旁边车子里的司机在朝这边看,坐正了,说:“就是觉得,好多时候,多亏了有姑姑在。” 蒲珍发动车子,慢吞吞地说:“遇家的老二跟你是同班同学,现在是同事,不来往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家的事儿,你也没必要太上心了。太上心,人家说不定怪你多事。万一让人误以为还想着做什么精神上的未亡人,那可糟了。不必要的联系,大可以停止了。” 她话说得很慢,晨来一字字入耳,只觉得额头上一层层出汗。 “怎么会呢。我可没这么想……刚才是有点儿好奇。”晨来说着,缩了下肩膀。冷风吹久了,关节像是会结冰。“您之前想跟我聊什么来着?” 蒲珍像是听进去了晨来的话,车子开得慢下来,说起话来也像是调慢了速度,说:“家里接了医院来的电话时间不长,小四也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不是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消息吗?他是来告诉我,那个丁一樵被抓了。这就是下午的事儿。算算时间,跟你爸有下落,前后差不了多久。这么巧合,也不能怪我敏感,对吧?好像你不找你爸,丁一樵就得在水下沉着浮不出水来似的。”蒲珍说着,也不看晨来,就手指敲敲方向盘。 晨来只是听。 “小四说人是刚抓进去,还在审,具体都涉及了什么罪名,这会儿密不透风,问不出来。他多探听了一下,反倒被盯着问为什么对这案子这么有兴趣。他说现时不能再追问下去,并不是怕自己惹事,是有点担心这里头水深,牵连进去的话对咱们没有好处。早些日子有消息是有人要动丁一樵,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布的局……如果是,那我觉得,心机虽然不能算很深——毕竟只要背景够深,心机不深也能补足——可是下手也是挺狠的。丁一樵也不是没有点儿根底,到这会儿没人出手捞他,凶多吉少了。” “也不一定。”晨来说。 “你真这么觉得?”蒲珍这才看了晨来一眼。“他这身份,说是白手套可能也抬举了,就算真是,出了毛病,人换一副就是了。如果不是有其他利益冲突,没必要为了他跟这位做对。”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