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能拥有多少财富,单凭想象力也很难估计。仅凭热爱能将收藏事业做到如此地步,除了佩服一时也不知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只不过,这些被老藏家生前珍视的文物和艺术品,如今也不过一样样一件件地摆在人前,像是周末的跳蚤市场,左一个摊位是锅碗瓢盆,右一个摊位是瓶瓶罐罐,就不知是否是他生前一早料到且一手安排的了…… “像老弗特尔先生这样的藏家不多吧?”晨来忍不住问道。 她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人。 此时他们站在“一堆”瓷器前,罗焰火的目光落在某一点上。他的神色是极平静的,不像她,大惊小怪……但他似乎并不觉得她的反应有什么可指摘之处,点了点头,说:“不多,不过也不少。比如日本泡沫经济时代很有过几位。像老弗特尔先生,他几乎花了毕生时间搜集、购买中国文物。自己买,也帮其他人和很多机构的忙。” “这种形式……”晨来伸手在面前轻轻一划。“是谁的决定?像打包出售一样。”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比较合适的方式。极少有收藏家的东西件件精品,筛选下来的这些,也并不是谁都有能力一次性全部收入囊中。 果然罗焰火眉轻轻抬了抬,说:“老先生过世前几年一直在做的工作就是给自己的收藏找合适的去处。经过他筛选的藏品,大部分交付到他信任的机构,像捐献给博物馆,少部分进行交易,包括公开拍卖和私下交易。但他身后仍然留下了很多藏品。这些藏品的日常保养和保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晨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看资料,他也表达过想成立私人博物馆的意愿?为什么后来没有下文了?”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罗焰火说。 “我只是好奇。”晨来听他这么说,知道是一两句话讲不清的事。“对不起,我的问题太多了。” 罗焰火沉默片刻,说:“弗氏的基金会运营并不算太成功,投资亏了很多钱,还经历过一次诈骗,后来拍卖藏品的很多钱都去补了基金会的窟窿。这种情况下,如果后人有意继续这个事业还好,但他的子女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想快些把这里清理完毕,连庄园一起脱手。” “原来如此。”晨来轻轻呼了一口气。 听话听音,罗焰火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如此急着处理老父遗产,恐怕子女们未必没有自己的窟窿等着去补……果然看上去再煊赫的家族,也很难避免树倒猢狲散的结果,再能干的父母,也难免会有志不同道不合的子女。 弗特尔家如此,他们蒲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一个念头闪过来,这一声叹息几乎抑制不住,意识到自己就站在罗焰火身边出神,忙借着弯身细看瓷器的工夫,轻轻收回了手臂。 这堆瓷器走近些看,品质更让人惊讶。有部分藏品是可以现场竞买的。面前这些瓷器中有半数以上已经挂了标签。每个标签代表一个出价意向。她看着有的瓷器上挂了好几个标签,就像一位美丽的女子手握好几条昂贵的项链要选戴哪一条,显得矜贵,又显得有点为难。 “看中哪个,你也写标签挂上去,价高者得。”罗焰火说着,把手中不知何时拿到的一把标签都交给了晨来。“秦先生很乐意买单。” 晨来接了,暗责自己糊涂——这东西哪儿来的?准是进门时工作人员给的。她只顾打量室内陈设了,没有留意这些。 “谢谢。” “不谢。”他说着,托了下她的手肘。“那位就是小弗特尔先生。” 晨来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一看,马上认出了小弗特尔先生——他可真高,看上去接近两米,比身边的人高出大半个头来,又同他父亲很像,也一样戴着标志性的圆形玳瑁边眼镜,特别好辨认……他此时正同宾客谈笑。笑声很响,站在这边就听得清清楚楚。 罗焰火带晨来站在这边还没挪动,小弗特尔先生已经被人提醒,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