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来抬手扶了秦先生,轻声宽慰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您自己也要多保重。老太太很明白的,您要是太累了,她压力会大一些,不利恢复。” 秦先生点头,说:“那你在这儿再坐会儿。陪老太太聊点儿轻松的。” 晨来点头。 秦先生临走,来到电梯口了,又回头看了晨来。 晨来站在走廊上,并没有马上进去…… 罗焰火按住电梯键等着秦先生,走进去时,倒没有再回头。 他站在秦先生身边,忽的听他叹了口气。他说:“您别太担心了。手术很成功,就是老太太上了年纪,恢复得要慢一些……” “我倒是不怕这个。我就是突然有点儿难受。”秦北海长出了口气。电梯到一楼,开门他慢慢走出去,才说:“我这辈子要说有什么对不起老母亲的,可能就是……老太太要是有这么个亲孙女儿在跟前儿,不知道什么心情……再好也是人家的,不能见天儿来不是?走吧,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 罗焰火亲自开了车门,请他先上车。 老温过来问是不是先送秦先生,他点了下头,说:“跟上就行了。” 上了车,秦北海前后看了看,轻轻“唷”了一声,不过没说什么。罗焰火出行阵仗大,这他也习惯了,因此轻易也不怎么愿意麻烦他。不过有一阵子,安保似乎降级了,进出都利落,有时候甚至看不到身边有保镖……其实保镖也不过是保持了距离,尽量隐身,但他身边人员一简化,连他本人看起来也轻松自在多了。只不过那段时间太短了……秦北海扶着手杖,下巴搁在手背上,像个白发老翁似的。 罗焰火接听了两个电话,一转脸才看到他这样子,停了停,才帮他把安全带系好,问:“您等会儿想吃点儿什么?我一会儿让人送来。” “不用不用。我过去会有饭吃的。老蒲说了他下午干活儿前焖上了羊排。你还有事儿,把我搁下就走——要是时间充裕,一起看看。怎么样?”秦北海问。 罗焰火停了停,点头。 车子开到距博物馆不远的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这附近的几条街上多是经营古董字画的店面。秦北海早年在这里盘下来一间老旧的破厂房,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囤放他四处搜罗来的古董的。博物馆开张之后,有了专门的库房,这儿就租出去了。去年底租约到期,收回来之后一直空闲,几个月前,蒲玺开始在这里干活儿。他装裱的手艺极好,只做这一样就准能顾客盈门。不过他不是什么活儿都接,多半接得还是有难度的古书画修复任务,就是这样,也不是谁介绍来的都能让他出手,要价还特别高。照秦北海的说法就是,“狗脾气有狗脾气的路子”。只不过他手艺确实好,凡能请动他的,过后对成品没有不满意的……要说狗脾气还有点儿怪的地方,就是人家明明没请他的,要是他有兴趣,倒也会主动帮忙,收得钱就“意思意思”了。 “所以难怪没发达。”秦先生半真半假地调侃,倒也是实情。 罗焰火来过这儿一次。那次是接待桂老的女公子一行。他们特地登门感谢蒲玺,他陪着来了。当时蒲玺正在工作间忙着。他做活儿倒不背着人的。工作间从前是厂房,大而空旷,他身高体胖,穿着灰色的工作服挂着围裙,在里头活动着,倒像是个灵活的小耗子——他拎着一把旧燎壶往一幅古画上浇热水……热气腾腾的,那阵势很有点儿吓人。 一行人只觉得吃惊,好一会儿就看他那优美潇洒的动作,一双手在操作台上腾来挪去,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吃惊之余,也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蒲玺那天让他们颇等了一会儿才从工作间出来。桂老女公子带了两匣古书来,拜托蒲玺修补,说是桂老的心头好,请他帮帮忙。古书原本品相是极好的,可是因为换了柜子收藏,被白蚁蛀了……蒲玺接了这活儿,忙了将近一个月才补好。他刚好要去美国出差,亲自帮忙带过去了。 桂老有回礼给蒲玺,这次他带过来了。 他本来是想让人送过来的,可是想想,到底还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