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的模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刚才所见只是场巨大的幻觉。 可是被张阿姨抓住的感觉是真实的,头皮上的刺痛也是真实的,张阿姨的声音很冷,比她的手指还要冷。 “张阿姨……”我抓着她的手试图掰开她,可她力气比我大得多:“张阿姨!” “快到了宝珠。”低下头张阿姨应了我一句。于是总算明白她的声音为什么这么闷…… 在地上那盏灯光线的折射下,张阿姨那双眼睛异样的亮,亮闪闪地看着我。只是这样明亮的一双眼睛下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就像我在“甜果”里碰到的那个带狗的女人…… 她离得我那么的近,近得半张空白的脸都快贴到我皮肤了。然后我身子一轻,她带着我纵身一跃跃过了前面那个二层楼的屋顶。 跃过了刘逸的头顶。 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刘逸还是谁。 他依旧在那道屋檐上坐着,抬头看着我们从他头顶上掠过。 然后笑了笑,露出口白得泛出层银光的牙。 牙齿间有什么东西射了出来,细细的,牛芒般,却又跟牙齿一样泛着层银光的东西。 密集而疾速。 紧抓着我的那具身体一阵颤抖,片刻,我感觉自己湿了,从手臂到腿。而身体正跟着那具颤抖的躯体一起下坠。 我用力挣扎,可是挣脱不开那两只手的钳制,只眼看着越来越多淡青色的液体从张阿姨身上和眼睛里喷射出来,溅了我满头满身,而离头不到一米远就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我和张阿姨的头正对着它直撞过去。 我几乎可以想像出那些尖锐的石块把我头皮刺破时的犀利,快得像电一样,老天保佑为什么我在逃跑时会没有这种风叱电擎般的思维能力。 偏在这种时候可笑地让我提前反应出死亡的恐怖,就像在嘲笑我面对这一切时的无力。 所能做的最快的动作只有闭上眼睛而已。 闭上眼睛等死。 等着跟这个长得和张阿姨没有任何区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一起撞死。 却在0.0001秒过后,在一阵刺得我头皮发疼的疾风过后,我发现自己没有撞死。 因为脚被什么给抓住了,倒悬在离地不过几公分距离的地方。而那抓着我的人两只脚也悬空着,和我视线持平,所以我能毫不费劲地看清楚他脚上那双鞋子。 那双贵得出奇,所以第一眼看到狐狸穿着它屁颠屁颠在厨房里炫耀,我就打算把它记住一辈子的鞋子。我甚至还记得它的价钱,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 “狐狸!”我对这头顶那片乱石头大叫。 于是身子晃了晃,像只快被送上砧板的鸡。 “狐狸放我下来!” 话音落,我没有被放下,却被拎得更高了点,然后转了下,这角度刚好让我和“张阿姨”脸贴这脸。 我一声尖叫。而“张阿姨”叫得比我更响,那声尖锐的叫声过后,她不见了,连同那张除了眼睛外一无所有的脸,空气里飞扬着无数淡青色的沫,雾似的。一只手从雾里伸出来扣住了我的脸,一个翻转,于是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于是那双悬空着的脚也落下下来,就在我边上。银白色的发丝因此散落在我脸侧,飞扬的轻絮似的,所划之处青沫嗤响着蒸发成烟。 “我很好奇她连狐狸和麒麟都会分不清楚。”头顶上响起“刘逸”的话音,带着丝笑,轻轻飘飘。 “所以她分不清楚你和鬼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麒麟为什么会来这里。” “锁麒麟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 “原来如此,看来跟着她果然能找到点小乐子。” “你该走了,无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