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传得可快了,”乔琬道,“我午膳都还没用完,太后娘娘便叫我过去说话。” “祖母倒是体贴你。”荣谌笑道。 “倒也不至于如此,”乔琬从屏风后出来,拉着荣谌坐下,严肃道,“娘娘让我替她去办一件事。” 便把方才在长春宫的总总,细细与太子说了。 荣谌听罢,目露冷光,只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姑,竟要你亲自上门去问?” 乔琬也想到了太子会不愉,柔声道:“娘娘虽不信道,却是有一分尊重的。只是殿下,那李道人当真寻不着了么?” 太子皱眉道:“父亲吐血那回后,就再寻不到那李道人了。他入京来本就居于灵济宫,林云子也说不清他去了何处,如今便只是他来伴驾。而太医院那里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依旧说是血气充盈,暂不需要用药。” 乔琬心里有了底,如今那李道人无故失踪,宫中自然是要拿林道长和清虚道姑是问。 宣宁侯挂帅,再援西北。大军开拔这日,天降大雪,太子亲自登上城楼送行。而太子妃也出宫,至京郊左御苑的翠云山玉清观,为此行祈福。 荣谌本不愿她亲自涉险,但乔琬也不想只是每日在宫中闲坐。因而这日东宫不仅派出了所有武婢,还有凌峻率金鳞卫亲自护送太子妃。 再次上翠云山,乔琬坐在车内,只听得外头夹风带雪。 她想起去岁来时的草木葳蕤,想起大哥指给她看的白色杜鹃。如今揭开车帘的一角,只能看见满山银装素裹,大雪苍茫。 车架到了山门前,霜清和玉鸣前去递拜帖。金鳞卫与太子妃车架已至,玉清观的道姑哪敢阻拦,忙是请进。 霜清在外头等着给乔琬打伞,清昼伺候着她罩上了雪帽才下车。 又到了熟悉的客院,屋内已经烧暖了炭火。乔琬脱下斗篷,推开临着山谷的那扇窗,只看见一片山雾与霜雪的凄寒。 “娘娘还是先关上窗吧,这山中比宫里更冷些呢。”清昼忙道。 这时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是观中人送来热茶。乔琬凝神只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她问道:“可是妧娘?” 霜清开了门,外头进来一个道姑打扮的女郎,不若宫中惠妃娘娘那般总是头戴莲冠身披羽衫,她穿着十分朴素清俭。 那道姑端着茶盘,行了一礼:“拜见太子妃。” 清昼上前接过茶盘,她们今日并不打算在这观中用任何茶水点心。方才车架上的小炉已经搬了下来,自有武婢照看。 乔琬一时有些不敢相认,她细细看了这道姑乌亮的发髻,朴素的木簪,还有她松弛的肩与带着淡淡茧痕的手指。 那道姑抬起头来,对着乔琬一笑。 再没有往日的僵硬与别扭,再没有那故作的挺拔与生硬,刘妧此时这一笑,如翠云山的云雾般灵动。乔琬想,这便是天人合一。 “太子妃,我如今道号妙真。”她笑道。 乔琬扶她起身,颔首道:“道长如今与从前相比,宛若新生,真是如元神归位一般。” 那妙真道人说道:“从前是我性子左了,如今摆脱尘世枷锁,只求还真。” “如此甚好,”乔琬想起她的手,不禁问道,“你如今在观中如何,住得可习惯?我见着却是有几分清苦。” 妙真道:“心中满足,并不觉得清苦。” 乔琬见此,便不再多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知来日她可会与贵妃娘娘毗邻论道呢?到了那时,倒是可以借机将此宫观重新修整一番。 妙真见她似有所悟,不再多问,便道:“今日见了太子妃,心生喜悦。您请稍坐,贫道告退。” 乔琬今日可不是真的来上香祈福的,她问道:“妙真师父,我今日来寻清虚道长,可否引荐?” 妙真道:“师父病了已有月余,因此今日没有出来相迎。”M.FeNgYE-ZN.cOM